第一章 花褪殘紅(1 / 2)

天地蒼茫,黑雲壓境,甲光向日,鼓角聲聲悲壯。一襲明黃翩然於城上,風吹,衣動,宛若天人。“願歸骨於山足兮,依鬆柏之餘林。”餘音回蕩,翩然而落於地上,砰然而響,蕩起些許塵埃。秋色連波,草已枯。君既歿,妾便來,上窮碧落下黃泉。

晉元三十七年八月既望,晉國亡。漢軍兵臨城下,晉王崩,其後殉國,落氏一族被滅。晉都當晚火光衝天,城內哀嚎聲不斷,竟驚得幾聲雷鳴,卻不見雨點飄落。漢王當日頒布新法令,且改“晉都”為“落城”,改用漢慶曆。

夜色正濃,無月。黑壓壓的,顯得滲人。破舊的小廟裏露出些微火光,一少年坐於火旁,望著懷中的女孩出神。女孩兒約莫十二三歲年紀,著一襲淡紫色衣裙,嘴裏喃喃的叫著“母後…母後…”少年心疼的撫上女孩兒的臉頰,對旁邊的另一少年說道:“梓絛,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小憩會兒吧。”

少年搖頭,“請讓屬下守夜吧殿下!殿下奔波了整日,請殿下先休息。隻有殿下打不倒,才能帶領吾等興複晉國。”

少年雙眉緊蹙,歎口氣,點頭,隨即雙眸緊閉,梓絛拿起身旁的劍往門外走去。

晨鳥啁啾,清晨一縷日光灑在女孩兒幹淨的臉上,睫毛微顫,像蝴蝶的翅膀一樣撲閃著,“哥哥。”女孩兒坐起身來望望四周。聞言,少年進來,將一個布包放下,後從懷裏取出荷葉包,小心翼翼地打開,“棋兒,先吃點東西吧!”女孩兒望著雞腿兒,笑彎了眼睛,“就知道哥哥最好!”少年寵溺的摸了摸女孩兒的頭,“吃完了換上這身衣服,我們整裝一下回城。”

大街上,熙熙攘攘,小販叫賣聲不斷,三人一行。前麵的公子著一襲黑衣,桃花眼,臥蠶,麵色冷滯,約莫十六七歲左右,腰間一柄黑劍,身高八尺。中間的公子月末十二三歲年紀,眉清目秀,皮膚白皙。著一襲青衣,身材短小,左顧右盼,似是對一切事物感到好奇。後麵的公子一襲白衣翩翩,眉眼中與中間小公子相似,約莫二十三四歲,身高約八尺,手中一把白色扇子輕搖。仔細分辨,這竟是北晉太子落霖一行人。許是怕行動不便,讓落棋公主女扮男裝。

言語間,他們已走入一家客棧,一行人點了小菜,於角落中挑了一張方桌坐下。卻聽得鄰桌說道晉都改名落城一事。豎耳細聽,隻聽得一挾琴的白衣少年說道,“師父,我打聽到說落氏一族未被絕殺,太子和落棋公主逃了出來。”隻見一白衣婦人麵無波瀾道,“晉王好生算計,我的擔心著實多餘。他準是躲在某個地方笑看這群不知死活的家夥。”“呃……師父,晉王的屍首還在城樓上。”白衣男子小心的看著婦人。“休得胡說!落庚他聰明一世,怎會如此輕易便亡了?我還未親手殺了他!”婦人激動的拍桌咆哮,眼淚卻流了下來。

那邊的激動,這邊同樣不平靜,落棋已從凳子上摔下,引得旁人往這邊注視,旁邊那桌竟也沒了動靜。落霖拉起落棋攬入懷中,隻見店裏許多人更是用詫異的目光注視。老板娘大笑叫著:“好一對兒璧人,竟如此不顧世俗,今兒個老板娘我免單了,願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這落城也真夠開放的,斷袖隨處可見否?

落霖黑著臉抱著昏睡的落棋走進房間,因為擔心落棋不會武功,便隻訂得兩間房。他仍記得去訂房時,老板娘那若有所思的腐笑,甚至臨走前還叮囑,“小夥子,床壞了不用賠,你們盡興就好。倆人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實屬不易啊!”落霖無奈,可憐的梓絛憋紅了臉卻不敢笑出來。

是夜,天邊幾點散星,月色朦朧,卻靜的出奇,連一聲犬吠都不曾聞到。城樓上灰蒙蒙的,一抹明黃也黯淡無光,孤零零地呆在那裏。

“殿下,此處連看守之人都無,必是有詐。”夜色中一抹黑色幽幽的發出聲音。

“我早料到這是圈套,可父王在那裏,我不能任由父王被他們此般侮辱。”

突然,一抹白色飄到城下,伴隨著笛音悠揚。倏爾,琴音響起,另一抹白色挾琴飛上城樓,吹笛之人隨後也上了城樓。霎時間火光衝天,兩名白衣男子皆用白帕遮麵,琴笛相交,未動分毫。上百官兵圍著城門,其中一領頭的大喊:“樓上何人?”

“你爺爺!哼!”一聲輕笑。挾琴的白衣男子彎腰拉起吊在城上的繩子。兵頭見狀,揮手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