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涪陵碼頭,到站的乘客陸續下船。
常光聖讓船上的領江安頓好下行的乘客,照護好船上的貨物。自己領了母親去涪陵城裏投宿,他要讓母親休息好,也看看涪陵城。他母子二人沿了陡峭的石梯上行,寧徙依舊步履矯健,常光聖得加快腳步才能跟上。
很快,母子二人來到涪陵城的繁華路段。
涪陵縣城依山臨江而建,主要街道就隻一條不寬的馬路。馬路蜿蜒伸向長江與烏江的交彙處,兩旁擠滿高高矮矮的房屋。這裏自古是商賈雲集地,街上人流熙攘,大戶的商號已掛出閃亮的大紅燈籠來。
“嗨,這涪陵城還繁華起來了。”寧徙笑說。當年她路過這裏時一片荒涼,那時的她帶著光蓮、光聖兩個幼小的孩子趕路,遇見並照護病重的老憨,沒有細看這座古城。
“媽,涪陵是巴國故都,是兩江交彙的水碼頭,自然繁華,我們在這裏的客貨生意都好。”常光聖說,“媽,我領你去最好的‘涪城酒家’吃飯。”
“嗯,媽聽你的。”寧徙跟了兒子走。
“涪城酒家”麵街靠江,光聖要了臨江的餐桌。寧徙依窗下望,暮色裏,波光粼粼的大江流水緩緩東去,倍思埋葬常德境內那山林道的母親。咳,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咋就忘記母親了,早該將她老人家的遺骸運來四川的。媽,您別怨啊,女兒這就來了。寧徙這麼想時,光聖點的酒菜已經上桌,母子二人邊吃邊談。寧徙對兒子說了她當年來川的不易,希望他珍惜眼下的這一切,好好地愛妻教子經商。光聖點頭應承。
“呀,真的是常媽呢!”
好熟悉的聲音!寧徙轉首看,是趙鶯來到她跟前。這女子穿得素潔,越發地光鮮,牽了個小男孩。
“啊,是趙鶯呀!你爸爸一直擔心你呢!”寧徙說,兩眼發熱。
“快叫常婆婆!叫常伯伯!”趙鶯對小男孩說。
小男孩叫:“常婆婆、常伯伯。”
寧徙抱了小男孩親吻:“嗯,好乖。趙鶯,是你兒子吧,叫啥子名字?”
趙鶯坐到寧徙身邊,笑道:“我和孫善結婚了,是我兩個的兒子,娃兒三歲多了,叫孫聰。”
常光聖笑:“看來他從小就聰明。”
趙鶯盯常光聖,心裏酸熱,說:“就是因為他太笨,一歲半了才會喊爸媽,就給他取名孫聰,希望他長大後聰明些。”朝那邊的餐桌喊,“孫善,你還不快過來,真的是我常媽和光聖哥!”
寧徙轉眼看,見那邊餐桌一個漢子立起身來,朝這邊走,心想,他就是孫善啊。她聽書林說過孫善搭救趙鶯的事,卻不想他倆已經成婚。
孫善走來打躬:“常媽好,光聖兄好!”招呼店小二將他那桌的酒菜端過來。
幾人喝酒吃菜交談。寧徙埋怨趙鶯不該背著她父親成婚,應該讓她父親來參加婚禮。趙鶯淚花閃閃,說她擔心父親和姑婆會反對,感恩孫善的救命之恩,就私下裏和他結了婚,說是等混出個模樣後再去拜見老人。寧徙就說了她姑婆已與她父親成婚,已經去了京城的事。趙鶯才知道姑婆也有段不凡的經曆,又傷感起姐姐趙燕的冤死來。
暮色四合,夜色如水,窗外薄雲半掩春月,疏星閃爍,悠悠月空映襯大江流水銀波點點。孫善熱情地點了榨菜魚來,招呼寧徙和常光聖動筷子。寧徙吃了口魚,點頭稱好。
孫善喝了口太白液,抹嘴說:“榨菜魚這道菜是有來曆的,傳說是詩仙李白所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