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霞就癟嘴。
軍官一死,官兵們鳥獸散,留下幾具死屍。孫亮嗬哈笑:“弟兄們,‘吆舵子’!”這是撤離的意思。常維翰急了,高喊:“弟兄們,先給移民們鬆綁!”皮娃子等土匪就去給還被捆著的移民們鬆綁。移民們連聲道謝。
“維翰,是你啊!”那個解大便的移民走來,驚喜道。
常維翰才看清,此人乃是他摯友傅盛才:“啊,盛才兄,是你!你怎麼也成了移民,還被捆綁了來?”
傅盛才兩眼發濕:“唉,一言難盡。”
夜幕籠罩山寨,“聚義廳”裏燃著火把。孫亮大擺慶功筵。孫亮、玉霞坐上首,郭興、常維翰、傅盛才分坐兩廂。
土匪們猜拳飲酒吃肉,鬧翻天。
郭興酒後吐真言:“三弟,就你多事,不讓搶移民的錢糧,本來我們是可以搶更多錢糧的。”
常維翰道:“移民是來為我們發財致富的,搶不得。”郭興說:“混賬話!”
常維翰說:“二哥,你想想,這老大的四川地廣人稀,沒有人咋會有得錢糧?他們數千近萬裏來川置業,對於他們個人是墾土發家,對於四川則是複蘇有望,四川複蘇了,富人才會多,才能搶到更多的錢糧。”
郭興道:“屁話,老子管不了那麼多。”
常維翰打趣道:“上升為氣下降為屁,屁話也來自肚腹,也有金玉良言。”
孫亮聽了嗬哈笑:“我三弟就是肚子裏有文墨,會講話。”郭興不笑:“文墨當個用,填不飽肚子屁都沒得放的。”
玉霞撲哧笑,又愣眉嗬斥:“郭興,就你狗日的話多。”郭興就隱了聲。
孫亮勸道:“二弟,我們從官軍那裏還是搶到了不少的銀子和糧食,就且聽我三弟的,他就是移民,我們去搶移民不是在挖他那心麼。再說了,老子原先也是移民呢。”郭興猛喝酒,耿耿於懷。
酒足飯飽,常維翰、傅盛才二人睡到豆火撲閃的小木屋裏說話。
傅盛才長常維翰六歲,在閩西做生意時被惡人敲詐,是當時開武館的常維翰解救了他,從此倆人結為摯友。常維翰知道,出身貧寒的傅盛才開先是個貨郎,挑擔子四處叫賣,後來做起了山貨生意,還不畏艱險長途跋涉把生意做到了四川。他這次進川,深切體會到了其路途的險惡,讚歎傅盛才的能耐,說了自己妻兒離散無奈進入匪巢之事。
傅盛才理解、同情,也說了自己這次被綁架的事情。他做生意的大本營在湖北省麻城,這次外出回麻城後,聽賬房先生說,官軍把一個個村子圍住抓人填川,叫他千萬要小心。他不信,移民都是自願進川,哪有抓人進川的道理。
賬房先生說:“萬歲爺有令,要給移民進川有功的官員重賞。”他回道:“這沒錯,四川就是得多有移民進去。”他沒有想到的是,那日,他下鄉去收賬,還真被官兵抓了,強迫他移民填川。無論他如何解釋、申述都無濟於事。
常維翰聽後,唉唉直歎:“這是啥世道,這官府不成強盜了。”
傅盛才道:“可不就是強盜。他們抓人填川,就是想獲得賞賜。唉,官府官府,如狼似虎,我做生意就常被官府勒索。”他倆說時,孫亮和玉霞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