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橋又望著夜空,繼續回憶說:
“當然嘍,分班之前,你就說過肯定要去學文科了,所以我學文科還是學理科,就那麼動搖了好幾個月。最後,你也知道,我還是留在了理科班。其實我很後悔,到現在都後悔,你收拾書包離開我們班級的時候,我還樂嗬嗬的故作輕鬆的取笑了你。”
“嗯,你說,別忘了常回娘家來看看,我沒記錯吧?你總是那麼愛開玩笑。”隋心說。
“然後那天晚上我自己回去的時候,看著你借給我的書,流眼淚了。”夏橋說,“雖然知道,你還是在這個學校,還是在那個小鎮上,可是,你不再是每天和我一起,趴在這張書桌上,一起聽課,一起下課了。你不在我身邊了。就是這種感覺。”
“你真傻。”隋心聽了,心裏也是一片溫泉緩緩流過。
“不知道有些話是不是太過冒失”,夏橋又綻放出一個笑容來,“隋心,你是我整個青春年代最重要的那個人物,沒有之一。”
這時候隋心的眼淚也在眼眶裏溫暖的轉悠起來,心裏麵堵了很多很多種感情,然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好低下頭,不讓月光照出淚光。
“明天我就走了”,夏橋說,“感覺是離這裏好遠好遠的地方,我們還小,腳步還不知道能邁到多遠的地方,我什麼承諾也不敢說,什麼要求也不能說,你知道我的心意就行了。”
隋心還是久久的沒有說話。過了會,涼風又起了,一團雲彩蓋住了月亮的臉。
夏橋站了起來:
“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
“嗯。”隋心也站了起來,“你的頭還暈嗎?”
“好多了,我能自己回去。你呢,要不,我送你?”夏橋說。
“不用了,我們這兒又沒什麼壞人出沒。”
“那,好,再見。”夏橋輕輕說道。
“再見。”隋心說著,和夏橋分道揚鑣了,走了十幾米,回過頭來,“夏橋?”
“嗯?”月光下的少年回過頭來。
隋心把手放在心房的位置,她說:
“我什麼都知道了,你的心意我也收到了,你說的好多話,我都會好好收在這裏。”
“嗯。”兩人這麼默默看了一會,再次道“再見”,離開了十八歲的最後一個夏天。
隋心在晚風裏吹盡了身上的酒氣,才敢一步一步的往家裏走去。大多數人家都黑燈休息了,抬起手表一看,已經快九點了,在鄉下已經算晚的了。
隋心推開家裏虛掩的門,發現寧世菊和隋國慶還給她留了一盞燈在院子裏,就準備去房間找一身幹淨睡衣,衝個澡換上。
聽到動靜,剛入睡的寧世菊醒了過來:
“隋心嗎?你怎麼才回來?“
“哦,有幾個同學明天就要走了,我和他們聊聊,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隋心已經是撒謊高手。
“趕快洗澡睡覺!都快十二點了吧!”寧世菊不滿的說。
隋心真是暈了,擱在城市裏,晚上九點還正是一家人看電視聊天的時刻,城市裏道出燈火通明,夜生活還沒開始呢。
可是擱在鄉下,九點的感覺就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什麼都該消停了。
“沒有,媽,還沒到九點鍾呢,你睡吧,明天再說。”隋心說。
隋國慶睡得很沉,即使寧世菊醒過來和隋心說了半天的話,也照樣吵不醒他。
第二天醒來,寧世菊想不起來說這事,寧因為她要和隋國慶開始忙活著給隋心收拾行李了,這可是件大事,要帶些什麼,不要帶些什麼,都要考慮好。
“不用那麼麻煩,爸,媽,我上那學校,就等於是在你們旁邊,缺什麼我再回來討不就行了。”隋心說。
“話是這麼說”,寧世菊說,“那要是少了手頭要用的東西,不就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