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亭被點了穴坐在房裏,他哪肯安穩,一邊求著蠻山一邊掙紮著。
不安的蠻山在房間裏踱步,他心裏還在想著見到的“雅梅”。十七年前的那場血腥屠殺他沒參加,原因是他很清楚韓雲清跟韓之刃的關係。如今,胡天逆逼著雅梅改嫁於他,這讓蠻山再次想到了最後一次見到喬雲清跟雅梅時的情景。他該不該出麵阻止這場不道德的婚姻?究竟是誰殺了韓之刃,蠻山這些年一直在查。他也沒有放棄追查喬雲清的下落。蠻山不安地走來走去,根本就沒聽進胡雨亭任何一句哀求的話。
而與此同時,胡天逆以胡氏身體不適拒絕見客為由,將其軟禁在房。小曉拿來了韓冰落在秋兒房間的小背包,胡氏在小背包中看到了一隻熟悉的笛子。笛子上用梵文清晰地刻著‘紅顏笑’三個字。胡氏整個人驚呆在那!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人提起,連她自己都快忘記。她有些激動地從小曉的手裏拿過笛子,腦海裏依稀地記得那年自己還是二十歲的時候……
綠河畔,連綿山,不垢塵煙淡如霜。南飛雁,湖微茫,清風拂柳侍斜陽。
牽白馬,影飄香,淡雅梳妝印河床。千之言,付笑談,半窗幽夢難思量。
莫輕歎,少年時,仗義天涯,幹、幹、幹!
對月兒,一飲盡,酒過穿腸,忘、忘、忘!
那是在一個綠蔭河畔,青山連綿映著碧綠的湖水。平靜的湖麵如同一麵巨大的鏡子映著青峰與藍天,潔淨的空間裏一層不染,仿若一個隔絕的時空。淡水的季節,河床上露出寬闊的鵝卵石道,長發紅衣女子牽著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漫步在岸邊。這女子就是當年的紅顏笑!
那一天是無居客最後一次約她。她深深地記得那天天色已接近黃昏,蔥綠的樹木尖與天的緋紅相連接,樹根與碧綠的湖麵相映襯。白色的鵝卵石上自己穿著一件紅衣長袍,長袍長長地拖在幹涸的鵝卵石河床上,當風起時,順著風向將烏黑長發與紅色的長袍吹起,偕同著白馬映入畫麵顯得特別愜意。
無居客當時隻有三十來歲,他的臉上充滿了年輕時的豪情英氣,背上背著的就是那把惹人的青龍劍。他站在河床上等著,遠遠地看到紅衣女子牽著白馬緩緩走來。隔著五丈的距離,紅顏笑停下腳步。無居客奔了上去,兩個人坐在了碧綠的湖水河畔。
天色漸漸地暗下,他們在河畔邊生起了火。無居客仰頭喝著酒,他說他將要遵從師命下山行俠仗義,浪跡天涯。紅顏笑也告訴他自己的父親已為她定下親事,不久也要嫁人離開這。這一個晚上,無居客飲著紅顏笑帶來的踐行酒,用這酒借花獻佛地祝福紅顏笑幸福;紅顏笑在湖邊為他吹著最後一首曲子。清秀的山野,寧靜的河畔,優雅的笛音,絕美的畫麵,這是記憶中最後的畫麵。
第二天清晨,當無居客醒來時,紅顏笑已走,身邊隻留下她的一隻竹笛。任何的意味深長都隻在無言之中!
胡氏回想這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淚又悄悄地滑落。小曉看著她緊緊地握著竹笛在落淚,上前問道:“夫人,你怎麼了?”
胡氏擦掉眼淚,臉上露出了勉強的笑意,輕搖了搖頭,低頭看著竹笛,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那時也頑皮過,每天背著老爹跑出去玩。在後山的綠湖河畔遇到了劫匪,多虧了路過的無居客相救。那之後他們便成為了最好的朋友,經常在一起玩。無居客走之後,紅顏笑便出嫁了,做了寒梅山莊的女主人,之後一切都在歲月中遺忘。再次看到這隻竹笛,她的心沒法平靜。無居客為什麼要走,她心裏很清楚,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定親了。臨走時無居客把自己要走的決定說在了紅顏笑之前,目的就是要掩飾這些。紅顏笑那時很單純,並沒注意這些細節,她隻當無居客是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
紅顏笑回神問道:“小曉,這些東西都是絲絲的嗎?”
小曉點了點頭。
胡氏再次看著竹笛,摸著笛上“紅顏笑”三個字。接著她又在背包裏發現了半邊龜殼,上麵寫著:“偕老雲清。”
小曉在一旁注意著胡氏的言行,門口掃地的老皮一邊掃一邊嘴巴裏說道:“爭新娘,熱鬧,熱鬧……”
胡氏對小曉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會。”
小曉退了出去,拉著老皮道:“到別的地方掃去,別在這煩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