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顏廟,見一小亭上書“陋巷井亭”四個大字,便急忙奔了過去。井口不大,修飾得古樸典雅。北宋時始建“陋巷井亭”,現在的井亭是明嘉靖年間重建的。《論語·雍也》讚譽顏回時說:“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陋巷井亭因此得名。
追隨孔子一生的顏回,以貧而好學,品格、操守、德行高尚而被後人尊崇,不僅被奉為七十二賢之首,而且被尊為僅次於孔、孟的複聖公,為儒家文化的形成與發展,對後世知識分子都產生了廣泛而深刻的影響。
站在陋巷井前,耳畔仍然傳來孔方兄的呐喊聲。挑起我無盡的遐思,欲罷不能,隻好憑欄假寐,任憑思緒馳騁。
筆者於17歲就投筆從戎,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雖然沒上過幾天學堂,但平生書卻看得不少。什麼諸子百家、《史記》、《通鑒》啦,什麼《詩經》、《楚辭》、唐詩宋詞啦,雖不甚解,但喜涉獵。久而久之,為人處世,已經有點“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的味道了。待自認為已從思想上入了黨之後,這種甘守清貧、不慕榮利的思維定勢,已升華到接近“利祿淡如水,事業重如山”的境界了。所以,雖然於50年代末,我從朝鮮回國後,就當了一名工會幹事,但由於家庭出身不好,既不能入黨,也不能提幹,甚至連稿件也不能發表。可我仍然堅信馬列主義,堅信毛澤東思想。在本職崗位上,雖不能說是“鞠躬盡瘁”,卻可以說是盡心盡力了。對社會上“拜金主義”橫行無忌的今天,亦來為錢所感。已將提高生活水平的各種願望,全部寄托本企業發展生產,增加經濟效益上。因此,對憑真實本領而個人發財者,我是佩服而不羨慕,對職工從事第二職業者,我是同情而不支持。至於憑借手中權力而個人發財者,我是始而鄙其為人,繼而恨其禍國、害民、事就壞在這幫人手裏。
在某些新觀念、新思維麵前,也許我是個冥頑不化者,但卻毫無改弦更張之意。有朋友關心地問我:“你年底就退休了,有什麼打算,安排好地方沒有?”我回答說:“黨政群幹部沒人願要,到時候再說吧。”可我心裏早已下了決心:“在30多年的工會工作中,我找到了自己。活著是工會的人,死了也是工會的鬼。”
1993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