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畫中的男子看著很年輕,大概和他父皇差不多年歲,那人與卓君堯有著四分相似,想必卓君堯那剩下的六分,應該是隨了母親了。
畫中那人穿著一身玄色寬袖錦袍,長發高高束起,用一隻鎏金發冠固定著。
麵容冷肅,棱角分明的輪廓,劍眉星目,漆黑的眸子蘊藏著銳利,薄唇輕抿,修長高大的身軀,宛如立於黑夜中的雄鷹,冷傲孤清且又盛氣逼人。
“朕雖然沒見過厲王,但見過其畫像,光是看畫像便知,這人絕非池中之物。”沐瑾一邊回想,一邊摸著下巴道。
卓君堯聞此言,輕笑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那坐下。
“寫完了?”沐瑾見此,好奇的走到案桌邊,望著紙上的字默讀著。
“是不是池中之物已經不重要了,畢竟人都已經不在了。”端起手邊小李子剛換的熱茶,吹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口。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是《涼州詞》,對吧?”
沐瑾將那紙上的詩念了一遍,她對詩詞什麼的當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這首詩也隻是隱約有些印象。
“嗯,看來還是看了些書的。”卓君堯笑著點了點頭,那語氣就好像沐瑾是個沒讀過書的人似得。
沐瑾無語的撇了撇嘴,坐下,重新鋪好一張紙,提筆仿著卓君堯的字寫著。
整個禦書房突然變得安靜下來,除了輕微的紙張聲,便不再有其他聲音。
好半晌,卓君堯突然開口道:“皇上可知,當年我父王其實是打算功成身退的。”
沐瑾手上的筆一頓,筆上的墨汁便滴到了紙上,然後迅速暈開,這一頁算是白寫了。
重新鋪紙,提筆繼續寫:“這曆代的忠烈名將,能有幾個是可以功成身退的?”
“是啊,不論是誰,但凡卷入了這權利爭鬥之中,便不可能再有功成身退的機會了。”卓君堯看了一看屋外,輕聲道,也不知在說別人還是自己,或許兩者都有。
大概是因為沐瑾問起了厲王,又或者是自己想要找個人訴說了,卓君堯此刻竟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父王去世的時候,本王才五歲,父王走了沒多久,母妃也跟著一起去了,這本就冷清的厲王府,變得更加安靜了。”
“……”沐瑾沒有說話,隻是一邊繼續寫,一邊安靜的聽著。
原本伺候在一旁的小李子很明智的領著那些宮女太監退了出去。
“那時本王還小,還不懂父母雙亡該是怎樣的悲傷,也不知道作為一個孤兒該是如何的不幸。本王記得,因為生來便是這滿頭的銀發……”說著捏了一縷發絲放在手中觀看,然後繼續道:“許多人都嘲笑本王,說本王是個白發怪物。”
聽到這,沐瑾心一疼,繼而升起一股無名怒火,微微皺了皺眉,記憶深處似乎有什麼被她遺忘了。
“不過後來……後來本王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堵住那些令人厭煩的嘴,最好的辦法就是變強,強大到讓他們不敢開口。”卓君堯原本想要說什麼,但還是沒說,隻說了後麵的事。
自從他明白這個道理之後,確實就沒人敢惹他了,隻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