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無痕與沈青紋一路上日夜兼程,隻花了七天便到了漯河。他們在滁州準備的幹糧一路上已經用盡,於是看到前麵有一個茶棚,兩人便決定稍做休息再行趕路。那茶棚不大,建在通往漯河城的官道上。此時正是正午,有很多進出城的客商在這裏休息。厲無痕與沈青紋將馬交給跑腿的小二便找個了桌子坐了下來。
他們挑了一張空閑的桌子,叫了兩碗茶和一些幹糧。厲無痕的這一桌是在角落裏,這是他行走江湖多年來養成的一個習慣。在這裏,他可以很好的觀察四周。在他們左邊坐著一個身體肥胖的癩頭和尚,他手拿著一把生鐵打造的大鏟,正在高聲吆喝著小二上茶。在他們前麵坐著一對瘦弱的夫婦,那男的一臉病像不停的咳嗽,那女的則麵色含苦不停的為丈夫拍背,還要照顧懷中不停哭鬧的孩子。
兩人掃視了周圍一圈小二便把茶水送了上來。沈青紋為厲無痕倒了一杯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還未來得及喝便覺得頭上一黑,她一抬頭發現一個鑲著兩顆金門牙的胖子正對著他們抱拳。那胖子身高不足七尺,一身肥肉卻不下兩百斤。他見兩個人都開頭看著他,立即在一張胖臉上笑出了一朵菊花。
“兩位高朋,可否拚個桌兒啊?”
“請便。”
那胖子坐下來後掏出一條金絲手絹擦了擦頭上的汗,忙叫小二給他添了壺茶水。趁著吃食還沒上來的空當那胖子便和厲無痕二人攀談了起來。
“聽二位的口語似乎不是河南人,二位到這滁州是來做生意的?”
“你說呢?”厲無痕淡淡開口。
“哈哈哈,在下是做生意的,所以便看誰都像做生意的。勿怪,勿怪……”那胖子似乎發現自己問的有些僭越連忙抬手告罪。
沈青紋被他手上那五六隻金玉戒子晃得眼花便將頭偏了過去。隻是這一偏頭倒是讓她打量起鄰桌和尚的鐵鏟來。因著家學淵源沈青紋對冶煉材料知之甚細,她看著那鐵鏟在陽光下隱隱泛著一些紫便知道那不是尋常鐵器而是生鐵中摻了少許的紫金。這紫金在中原可謂是稀罕東西,那和尚打扮普通,麵目凶惡如何看也不像是一方得到高僧,又如何用得起這紫金杖呢。沈青紋心中好奇便難免多看了那和尚幾眼。
那和尚似乎是受到了沈青紋的目光,忽的轉過頭來瞪了她一眼,發現看他的是個漂亮姑娘便猥瑣一笑,對著沈青紋啜了一口酒。
這時候小二正好將他們的飯菜端了過來,沈青紋便將頭轉了回來。同桌的胖子見兩人都沒有搭理他的心思便也沉默下來,隻是那眯縫著的眼睛時而露出的精光卻躲不過厲無痕的眼睛。厲無痕示意沈青紋快些用飯,兩人翻卷殘雲一番之後便騎上馬離開了。厲無痕與沈青紋在漯河城內隨便找了家客棧,剛到門口便被小二迎了進去。
“這位客官可是姓厲?”
“你怎知道我姓厲?”
“前幾日有一位客官留了一張您的畫像,並以您的名義定了兩間上房。房錢已經付過,還請兩位隨我來。”
“那定房的人是什麼樣子,可給我們留了話?”
“那人帶著鬥笠,小的也沒看清他的樣子。不過他給二位留了話,說是讓二位好生住一晚,他自會來拜訪。”
厲無痕與沈青紋對視一眼,便跟著小二走上樓去。那兩間房比鄰挨著,都收拾得纖塵不染,屋內桌上甚至擺著一桌酒菜,那菜還冒著嫋嫋鍋氣,顯然是剛上桌不久。小二將他二人讓進屋中便退了出去,隻道若有需求喊他再來便是。
沈青紋看著那酒菜眉頭微皺道:“我們一路馬不停蹄趕往鄭州,並無人知曉,到底是誰為我們安排了這場子?”
“他既然說會來拜訪,那我們等著便是了。”厲無痕也不知那人是何來路,不過既然對方已經找上門來便一定會來相見,左右他們現在人困馬乏,既然有人已經安排好了吃食住宿那便安心等著就是了。
兩人用完了飯,便在房間內枯坐等著那神秘人上門。直到一更時分,那人也沒來,因著男女避嫌沈青紋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剛走不久便有一隻袖珍小箭吹進了厲無痕的窗子。厲無痕展開那綁在箭上的紙條隻見上麵寫著:“二更竹林,單獨相見”八個字,那字的下麵還留了一個墨黑色的燕子戳子印,是燕子樓獨有的標記。
厲無痕將手中的紙條揣進了懷裏便從窗戶躍了出去,此時家家都已閉戶,街上冷冷清清一個人影也沒有。厲無痕腳間一點便從地上躍上了房簷,朝著南邊竹林奔去。
厲無痕到達的時候時辰還早,他便找了一棵粗壯的竹子,幾下便攀了上去,在那竹枝上躺了下來,臥等燕子樓的來客。隻是他剛剛閉上眼便覺得自己身處的竹枝兒一顫,厲無痕反手一抓,借著那力道一蕩在空中翻轉抱住了一顆竹子才穩住身形。他朝上一看隻見他剛剛臥著的地方正單足立著一個人,那人身高不足七尺,身材圓滾足有二百餘斤金,兩顆碩大的金牙在月光下泛著兩摸亮光,正是中午時與他們拚桌的胖子。
“不知閣下叫厲某來有何貴幹?”
“我們樓主聽說厲大俠最近得了一件寶貝,便派我來給厲大俠提個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