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禦看了一會,在會場裏找了家專門給旅客修建的客棧,訂了間房安置靈昭。
然後自己離開了客棧,打算往苦海一遊。
到了海邊,又遇見了那一老一少和尚師徒。
“施主,我們又見麵了,果然有緣。”濟道和尚笑嗬嗬地說。
“高僧是帶圓光來苦海的吧?”楊禦問道。
“正是。”
那小孩突然又問:“師父,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是什麼意思啊?”
濟道和尚依然是同樣的回答:“你去苦海裏試試就知道了。”然後一腳將圓光踢下了苦海。
本來,苦海之上除苦木外無物可浮。但圓光一跟頭摔在海水上竟然宛如摔在岩石上一般,沒有下沉也沒有沾染水跡。
楊禦目瞪口呆,發現周圍的人卻都無動於衷。
圓光爬起來,摸摸光頭,向苦海深處走去。
“嗬嗬,施主想必也想一探苦海吧,老僧就不在此叨擾施主了。”隨後閉上雙眼不再言語,似入定了一般。
看見濟道和尚的樣子,楊禦也沒有自討沒趣,走到一旁,租了一條苦木製成的獨木舟,也下了苦海。
楊禦並不是獨行,此刻三三兩兩有一些旅客和一些禪修也都劃著獨木舟行在苦海裏。
禪修認為這樣做可以修煉心神,以求得圓滿。旅客則純屬好奇。
坐進船裏,楊禦發現自己的行動範圍被鎖定在苦木所製成的獨木舟之內,隻能用槳劃船來向前移動,但除此之外和正常的劃船無異。
一下一下的劃著,獨木舟緩緩前進,楊禦並不著急,而是仔細觀察著自己和周圍人的變化。
小和尚走得最快,消失在了楊禦的視野裏,但其他人任然在視野當中奮力劃船。
到了離岸約莫三公裏時,異變陡生,楊禦發覺自己視野內其他人通通消失了,回頭望著海岸,能看到房屋樹木但看不見一個人,一股恐懼感浮上心頭。
楊禦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神,繼續向前劃去。
感覺自己又前行了大概三裏的時候,楊禦回頭望去,發現海岸看起來依然距自己三裏,依然空無一人。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楊禦感到一陣巨大的壓迫感壓上心頭,似乎連呼吸都不暢快了。
而且,不知為何,楊禦發現自己渾身的靈力都無法調動,但感應之下周圍靈氣又極其衝沛。
楊禦強壓下心中的不適,繼續劃船前行。
由於失了平穩的心境,楊禦越走越心慌,也失去了對距離的估量,終於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海岸。
依舊三裏之外,依舊空無一人。
楊禦的心境被一陣巨大的恐慌感衝破,感覺周圍墨黑的海水裏似乎潛伏著什麼怪物,拚命想要調動靈力卻又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楊禦感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
終於,楊禦倒在了死亡的威脅之下,連忙調轉舟頭向岸邊劃去。
回頭劃了一小會,楊禦心中的恐慌和壓迫感驟然散去,此時楊禦的衣衫盡數被汗水打濕。
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拋去靈力和他引以為傲的符道,讓他麵對未知、再次麵對死亡時,他什麼都做不了。
“沒想到,重活一世居然比前世更加怕死。”楊禦倒在獨木舟裏,看著苦海境的天空,發出一陣笑聲,自嘲的笑。
他回到了客棧,他得知自己從頭到尾隻在苦海裏待了三個時辰。
躺在床上,他不停地反問著自己:“你究竟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