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申時,南詔帥帳之中。
“先生,該你了!”莫雨端正的坐在棋盤之前,臉上表情淡然,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右手在棋盒裏拿著一粒白子,手指輕輕的撚著。
“催什麼催,老頭子歲數大了,當然要多想一會兒了。”孔方一邊皺著眉,右手夾著一粒黑子,左手撚著山羊胡,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沒離開棋盤,左看右看就是拿不定主意。
“先生,我們這盤棋已經下了快一個時辰了,要不我們明天再接著下?”莫雨無耐的看著孔方。這個老頭,別的什麼都很精明,唯獨下棋,臭得要命,偏還就是喜歡得不得了,總是纏著她陪他下,要麼舉棋不定,要麼總悔棋,常常是一盤棋,從下午能下到晚上。莫雨真是寧可到外麵帶人操練也不想陪他下棋。
但三天前那一戰耗損了太多的真氣,所以這幾天被孔方逼著天天補藥吃著,還不許出去,最多就是陪他下下棋,她覺得自己身上都快閑出毛來了!
“別別,我馬上想到……”
“報!宸王殿下急函!”通令官進來急報。
“遞上來!”莫雨如得大赦,趕緊回到自己的帥案前,坐下,從通令官手裏接過密函。打開,隻看了幾行,眉頭便皺成了一個疙瘩。從頭到尾看了兩三遍,才抬起眼看了孔方一眼,後者也看出事情緊急,也從棋盤那兒走了過來。
“你先下去吧!”莫雨讓通令官下去,轉手將手裏的信函交與孔方。
孔方接過來仔細地看了一遍,臉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這麼快!沒想到北漠這麼快就調集了十萬援軍,本以為他們至少需要用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樣我們還有可能把戰事拖過冬天,明年開春再與他們決戰,那樣國內的事態平息下來,我們也就會有至少十五萬的援軍,到時還可與他們拚一拚。可是現在,如果這十萬援軍一到,到時我們必敗無疑,青州就一定守不住了。以青州做跳板,說不定入冬之前北漠便會攻入冀州,等到開春,恐怕南詔的半壁江山就……”孔方咬著下唇,搖著頭,皺著眉,在地上來回的走著,顯然內心焦燥不安。
莫雨也深深地吸了口氣,右手拇指托著下巴,食指在下唇上來回的摩擦著。眼睛則盯著桌上的地形圖,眉頭微蹙。屋內兩人一靜一動,對比倒是鮮明。
“報!北漠元帥信函!”通令官又來報。
“遞上來!”莫雨感覺到這封信更來者善。
展開一看,緊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給我看看!”孔方見她的樣子,知道一定有事,急忙拿了過來。
“這個蕭洛痕還能再狠點兒麼?”孔方一看,恨得牙根直癢癢,咬牙切齒的說。
“先生!”莫雨止住了他的話,示意通令官先下去。
孔方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上吊也得讓人喘口氣啊,這個蕭洛痕擺明了就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麼!”孔方急道:“讓你明日與他決戰,看來他對你的身份已經有所懷疑,無論你明日應戰與否,都會被他拆穿,到時必會軍心動搖,我們這邊軍心不穩,而他那邊援軍和糧草都到齊了,恐怕我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孔方雖然說的很悲觀,但卻是事實,把形式分析的也很透徹。
莫雨看著桌上放著的兩封信,又看看桌上放的地圖,輕咬著下唇,微皺著眉頭,忽然目光一閃,眼中似有了笑意。
“先生!你來看!”莫雨讓孔方也來到帥案前。
“先生,我們的西邊臨著賀蘭山脈,那裏現在還屬於兩軍勢力交錯地帶,北漠大軍現在主要精力在我們這邊,那裏防禦相對薄弱,如果我們出一支奇兵繞到敵軍的後方,消滅他們第一批押運糧草的三萬援兵並燒了他們的糧草,估計能減緩他們與我們決戰的腳步。”莫雨有些興奮的說道,雖然她自幼在父親的熏陶下熟讀兵法,但真正使用,這還是第一次。
“此計倒是可行,但敵軍是三萬人,如果要全殲,即使是設伏我們也至少要派出二萬人,而且必須晝伏夜出。這個伏擊地點不能太靠近蕭洛痕的大軍……”孔方眼睛盯著地圖,思索著,難得從他的臉上看出這種專注的表情。手指在地圖上的一點猛點了一下,“這裏,惡狼穀,從新京出來不到兩天的路程,離蕭洛痕的大軍至少還有三天的路程,這裏地勢險要,而且在北漠腹地,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會長途奔襲。有七層把握!”小三角眼裏閃著精光。
但轉而,卻又麵露愁容。“不過,調動兩萬大軍,一定會引起蕭洛痕的注意,他那麼精明一定會猜出我們的意圖。”
“所以,不能讓他有機會注意這些。”莫雨抿了抿嘴,“我軍如果今夜出發可否能趕得上在惡狼穀設伏?”
“按他們出發的時間和行程來算,會比他們早到一天左右。”孔方撚著胡子算道。
“好,野狼穀設伏一事,就交與先生全全安排,所需一切都聽先生調度,而我則想辦法把蕭洛痕的注意力引到別的上麵。”莫雨臉上是笑著的,但眼中卻寒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