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對麵不相識(1 / 3)

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僅僅隔著一張桌子的俊秀男子,連翹仿若五雷轟頂一般被烤的外焦裏嫩,大少爺他方才說了什麼?

沈微靜靜地不說話,逢魔時分橘色的暗光打在那張俏麗的容顏上,竟是硬生生的透出了些妖媚。與她形容相近的緋衣少年、漠北法覺寺、錦囊、上京,沈微細細審視著一臉錯愕的少女,嗬,這世上可從來沒有什麼巧合。腦中晃過梅香說過的話,連翹八歲進沈府,七歲以前的記憶卻是完全不記得的。

七歲以前,她在哪裏,什麼身份,做了什麼,沈微心下紛呈,麵上卻依舊一派清冷。怪道****會那般震驚,甚至未曾當麵與他說清。

起身,沈微低下頭俯身瞅了瞅麵色蒼白的少女,不動聲色地牽起她的手朝臥房走去。

連翹低著頭直愣愣地盯著大少爺握著自己的那隻手,骨節分明,細長而帶著微微的暖意,正好將她的手完全包住。沒想到,這冰冷冷的大少爺居然有這般溫暖的手。連翹恍惚著任由沈微牽著,絲毫定不下心來,隻覺得此時自己的思緒已然詭異的讓她無法掌控。

金翌日,宜婚嫁、祭祀、動土、甲醫、出行、會友、喪葬、祈福、開問、置業、栽種……今日,百無禁忌。

啪!

懷中猛然多了一份重量,連翹驚的渾身一僵,手忙腳亂地低頭。青藍色的麵,一冊書?

怔怔地抬頭瞧了眼沈微,卻見他已然端坐在書桌旁蘸墨提筆,一如往常。頗為鬱卒地擺正書目,連翹看著書名有些傻眼,《瀛寰誌略》。

大少爺丟給她這本書做什麼?

抿了抿唇,話到口邊,卻又被生生咽回了肚子。大少爺的性子本就不是那種能輕易瞧出端倪的,哪怕梅香這般可算翹楚之人也未必知曉他心中在想些什麼,而連翹,一個方才在翠微閣裏住了不過個把月的丫頭,揣摩人的心思這種十分有技術性的事隻堪堪學了個門道。

默默歎了口氣,連翹看著燈盞裏燭火尖上的一絲絲青煙,恍然間覺得那個在書桌旁的男子活的著實不易。

嬸娘常說,商場如戰場,保不齊哪天就會連身家性命都賠了進去。嬸娘說的風輕雲淡,可連翹聽來卻是字字血淚,叔父那時便是砸了手裏的單子,連人帶貨都沉在了泯河上,連屍首都未曾找到。嬸娘二十二歲那年做了寡婦,隻得用陪嫁首飾開了個茶寮勉強維持營生,一個人拉拔阿九。沈家雖說是家大業大,卻也免不了仔細經營手中的利益,處處小心,時時算計,實在是頗費心血。

連翹無心地翻著書頁,眼角卻在不時的偷偷往上瞄,此刻的連翹不知道心裏是害怕還是其他的什麼不知名的心緒。她應該是要害怕的,她本就未曾想過要做姨娘,所思所想也一貫簡單,沈微的話猶在耳邊,她其實是千般不願的。可若說真的僅僅隻是害怕,連翹自知是不盡然,或許,還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吧。身不由己這個詞,可謂是放諸四海而皆準,如今她一沒有足夠的錢財贖身,二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任人搓扁捏圓也在情理之中。

黃昏已過,天色漸暗,青灰色的天撐著最後的光亮遲遲不肯歸於黑夜。

沈微一直伏案凝神,彷佛是老僧坐定般未曾起身一步。連翹眯了眯有些酸澀的雙眸,暗自想著方才大少爺的話估計隻是她的幻覺。瞧了瞧窗外明月,快到子時了。連翹不敢去催促就寢,畢竟心有戚戚,既然他並沒有什麼倦意,一直這樣到天明或許也是不錯的。

夜沉沉,涼風肆意。

沈微放下手中的狼毫,稍有不適地動了動僵硬的肩膀,窗外正是天色暗的最濃的時候,燈盞裏的燭火跳動了一計,發出輕微的一聲“嗶哱”。

伏在軟榻上的少女睡的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