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知道那個嫌犯賈不隻是嫌犯賈某,還是唐曉冰的舅舅賈浩然;如果她知道這次見義勇為會將那個叫唐曉冰的男孩從此帶離她的生活,她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去打那個電話。

後來,唐曉冰的父親唐印入獄後,他家的房子很快便被供電廠收回了。既然唐印已經因觸犯國家法律被開除公職,不再是供電廠的職工了,房子是當然要收回再分配的。就像供電廠人事處處長的小舅子正值婚齡需要一套合適的婚房一樣理所當然。

再後來,一個雨夜,夜尋家的窗子被人用石頭狠狠地砸了,滿地的玻璃碴子讓夜尋的愧疚之心瞬間支離破碎,取而代之而產生的是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每天睡夢中會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成了她避無可避的夢魘。電話那端永遠沒人說話,話筒那邊唯一的聲音便是刀片劃過玻璃時發出的吱吱啦啦的刺耳聲響。

對於父母主張報警的建議雖然她大力反對,卻最終沒能產生作用。令她心慰的是,警方通過聲訊台所能查到的也不過是幾個來自不同地點的IC卡電話號碼。

最終,楚家以更換電話號碼的方式結束了這場看似無聊的午夜凶鈴式的鬧劇。

而隨著這場鬧劇的結束,夜尋突然遺憾的發現,沒有了每天半夜的那通電話,唐曉冰竟然徹底的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有幾次,她打算采取迂回的策略,想從戴多多嘴中得知唐曉冰的最新消息,最終卻一無所獲。

但不管她如果旁敲側擊,戴多多就是不肯再提起那個名字。

再後來,步入高三後,大家各自一心撲在高考複習上,戴多多漸漸淡出了夜尋的生活。她倆由從前最好時的三天一個電話逐漸變為一個星期一個電話,直至最後三、兩個月才會因為某事,進行一次簡短的通話。現在回想起來,這整個過程就像是一場早有打算循序漸進的預謀,其目的隻是疏遠彼此。

在夜尋僅存的記憶中,她與戴多多最後的一次相遇是在高考後發布成績的大紅榜前。

夜尋考試時超水平發揮再加上市優秀學生的十分加分,基本可以看作一條腿已經端端的邁進了她的第一誌願。當時戴多多看了看紅榜後輕描淡寫的對夜尋說了句恭喜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年夏天她們班組織了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場聚會,臨去之前,夜尋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和戴多多說,她想告訴戴多多,那次告發行為,自己真的是無意為之,她想向戴多多要唐曉冰的地址,好當麵對他說對不起,她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打算向她坦白自己在麵對唐曉冰時也曾有過一絲不純潔的心動。誰知那次的同學會,戴多多竟沒有出現。席間,在同學們推杯換盞的交談中夜尋才知道戴多多高考發揮失常,沒能如願的考上理想中的第一誌願,打算複讀一年。

從別人嘴中聽到這個消息,夜尋感到很灰心,那一刻她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與戴多多的友情已然大勢已去,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時間轉瞬即逝,夜尋在望眼欲穿中終於等來了同學聚會的日子。

為了這一天,已經很久沒有逛街的她,休息日的時候特意找了一天約了鄔樂樂到商場買了身價格不菲的行頭,又到樂樂推薦給她的美發沙龍,剪了新發型。

血拚一天下來花掉了她將近兩個月的薪水,當她看到信用卡寄來的帳單時,忍不住為上麵那一排數字而肉痛不已,所幸搭配出來的效果不錯,她也就不那麼計較了。

如今,她穿戴整齊站在穿衣鏡前,照了又照。白色的V領羊絨衫,最特別的地方的是今年最流行的燈籠袖,下擺收腰的設計恰到好處的襯托出了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細腰,緊身錐腿牛仔褲將她本來就勻稱有度的美腿顯得更為纖長。一雙與白色羊絨衫相響應的同色短靴,小羊皮的質地輕柔的包著她的腳,鞋麵外側一圈長長的流蘇,為她這身裝束又增添了幾分時尚俏皮,不高不矮四厘米的高度,讓她一躍邁進170的行列。

然而點睛一筆卻還是那件花了她五千多塊的深粉色格紋大衣,小立領的設計有種不落俗套的英姿颯颯,自腰上兩厘米處散落開的不對稱折皺層層疊疊的流瀉而下,長度剛好獻出膝上十厘米——大腿最纖細的部分。咋看之下顯得出挑得有些濃豔的粉色,讓夜尋原本就白白的膚色更顯澄淨。這樣的夜尋無疑是讓人驚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