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具體死因…暫時不明。
飄浮在z大醫學院實驗樓某間屋子上空,我愣愣地死死地盯著床上眼睛暴突,嘴巴大張的人,不對,是屍體。
若不是我之前一日照一次鏡子,我一定不會相信白色棉被上那臉色發黃,眼球突出,醜的不能看的人會是我自己。
話說我明明在宿舍裏看書,怎麼無緣無故就死了?這可真是傷腦筋,我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吱呀一聲,房門突然打開,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魚貫而入。
我連忙退了幾步,縮到牆角裏,一遍一遍重複道:“不要發現我,不要發現我……”
默念了這句話五分鍾之久,我猛然間意識到,我現在是鬼魂,貌似人是看不到鬼的。所以,我大可以在這間屋子裏任意晃蕩。
想到這兒,我小小得意了一下,嘿,我是鬼魂我怕誰。
在我自言自語兼得意完後,才發現下麵的人正一個挨著一個吃我的豆腐。
怎麼可以這樣,我的臉,是你們能碰的麼?喂,那個大叔,把你的爪子給我拿走。
我站在上空哇哇大叫,下麵的人卻充耳不聞,一個挨一個的將我的臉摸了十七八個來回。
實在是不忍心再看到自己的臉蛋遭人蹂躪,我頗為不舍的望了沒呼吸的自己一眼,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我要穿過門的那一刻,身後開始有人說話。
“你看,她的眼睛暴突,嘴巴張開,很可能是她在死前看到了某種恐怖的東西,導致神經猛然崩潰,心跳停止。”
說話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國字臉,麵相嚴肅。此刻,他套了橡膠手套的手正在撥動我素來引以為傲的纖細修長,無半點疤痕的手。
我認得他,他是a大赫赫有名的醫學院教授,好像叫宋什麼清的,去年獲得了國家級別的獎。
a大與我的學校z大毗鄰,這宋教授偏生又是個熱心腸,時不時的會免費來我們學校開個講座,講些人的身體構造什麼的。是以,我非常幸運的,見過他兩次。不過我向來對醫學不感興趣,便沒去聽過他的課。沒想到世事無常,我死後,屍檢的人竟然是他。早知道,我就多聽他兩節課,混個臉熟,也好過他現在看我跟看個破麻袋似的,東碰一下,做些記錄,西再碰一下,對身旁的人說兩句話。
“宋教授說的對!”
“是啊……”
……
最後,我聽見離我最近的那個人小聲嘀咕,“說這麼多,不就是三個字:嚇死的。”
透明的額頭上落下無數根黑線,我望了點頭的眾人一眼,表示無語。你們的分析可能,估計,大概是對的。因為我剛剛突然想起,貌似在我看書的時候,好像有類似蚯蚓一樣的軟趴趴滑溜溜的東西落在我頭上,然後,患有深度無脊椎動物恐懼症的我啊了一聲後,便徹底沒了知覺。
但是,即便是那樣,你們,也不能這樣對我啊!我是個死人,死人,對亡者要恭敬些,你們聽到了沒有?喂,啊喂……
算了,你們聽不到,我還是省些力氣吧!
外麵黑漆漆的,博知樓前的電子表顯示的時間是二十三點零八分,校園裏人影稀少,在外遊蕩的野鴛鴦也都回了宿舍。
窩在樹幹上,我茫然四顧,不知道要去哪兒。宿舍?我不敢回去,那三個姐妹對我照顧了一年多,我回去,自己傷心不算,萬一她們福至心靈感知到我怎麼辦?人看到鬼的事自古以來不是沒有,可我不相信她們幾個能跟宋定伯似的,鎮定自若地同我交流。
家?我沒有家,我是個沒人要的孤兒,自小,我便生活在那所謂的‘幸福’孤兒所,做牛做馬了十幾年後毅然決然地與可與容嬤嬤媲美的袁所長脫離了關係,之後開始了貸款-上學-打工-還款,如此循環往複的生活。幸運的是,我這人能說會道,用著還算聰明的腦瓜竟然熬到了高中畢業。
去年考上大學後,我一人身兼數職,還了債,存了點錢,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如今,哎,罷了,死了就死了!來世我定找個富家投胎,美美的當個千金小姐。
靠在胳膊粗的樹幹上,我暢想著往後的大口吃肉,大觀耽美的日子,沉沉閉上眼睛。
“雲若,雲若,喂,雲若……”
誰啊,煩死了,別打擾老娘休息。慣性地推開某個不明物體,我蹭了蹭鬆軟的棉被,繼續睡覺。
“雲若,我再數三聲,你若是不起來,我立刻將炸雞全部扔出去?”
什麼,炸雞,歐耶,竟然有炸雞吃,我一個跳躍,從床上跳起來,不顧擦去嘴邊的口水,滴溜溜地盯著宿舍小二肖悅手中的肯德基全家桶,諂媚的伸出手,“嘻嘻,小二姐,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