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生兩人直接去了長樂的私人領地,不出意外,那裏老遠就擺著一架琴,長樂也不客氣,向院長說了聲開始了就坐下來開始撥琴,琴音渺渺動人,聞者傷心,聽者流淚,院長直接老淚縱橫,不過長樂就沒看見了,但是她看到院長輕微的抽聳的肩膀,她有些臭屁的想著自己的琴音不俗吧。
等到一曲奏完了,果然就聽到了院長的讚歎,不過院長又指出了其中可以稍稍改進的地方,他說:“琴道高處,可馭琴殺人、可馭琴救人,可飄渺萬物,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萬物皆有靈性、修到高處,萬物歸元,皆隨本心,殿下如今既已可打動心弦莫要浪費了好的天性。”
長樂聽的有些不明,她一早就知道院長精通各方樂器統和,造詣頗為高深。被世人傳的神乎其神,這也是皇帝老子為什麼要院長親自來教她的原因。
院長看著這個讓他驕傲的學生,他原以為是再也找不到好苗子了,這白鹿書院,一代代的流傳下來,曆經了一代代的變遷改革,他本已對這些子弟毫無希望,卻是想不到還有這個好苗苗,他隻是一介匹夫,不論哪個皇帝管轄白鹿書院,他都隻為延續傳世教人的使命。他亦隻不過是個掛名院長罷了。
見著愛徒似乎是不明白,他索性坐下來親自示範,長樂聽著院長的曲子,心中不能自已,原來這才是好曲子,跟自己的曲子一比,發現自己其實差遠了,果真是學無止境呐。她慢慢的平複下波濤洶湧的心情,很是慎重的對著院長鞠了個躬,真人不露相往往說的就是這種。這一刻她心中充滿了對院長的尊重。授業解惑傳世教人者,足以為師。
院長並沒有怎麼樣,真是一曲過後留下歸元二字就徑自走了,讓長樂好好琢磨,長樂也不多問,自己靜靜的想著歸元的意思,想了許久許久她都覺得自以為摸到了歸元的門檻,可是試試卻又沒摸到,就是彈不出院長那種隨性自然,可灑脫、可哀怨、可歡喜、可無謂、可飄渺的感覺。
她的琴聲裏帶著一種拘束,就像是鳥兒生生折斷了翅膀,魚兒遏製住了呼吸,帶著枷鎖、帶著開篇的悲傷,似乎是華麗的死去而不是消散於自然。
長樂越彈越煩躁,很想就一把摔了琴“丫頭,浮躁之心可不是好事啊。”空中突然就傳現了熙然的聲音。
“熙然哥哥。”長樂抬起頭來歡喜的看著熙然,“你怎麼知道這個時辰我在啊?”她歡喜的問道。臉上是很自然的雀躍。
熙然緩緩的踏步上前走進,解釋道“聽到琴音我便猜想你來了。”
“如何,可是遇到難題了?”他輕笑著摸著長樂的頭問道。
看著小丫頭點了點頭,“院長說歸元,我總是觸摸不到歸元”她嘟著嘴悶悶的說道,這可是長樂這麼久以來從來沒碰見過的事情,但是院長說的確實又對。所以她隻好求助於熙然哥哥。
長樂眨巴著眼睛等著熙然的解釋,不知道為何,她知道熙然一定懂,或許是想起第一次見麵他的琴聲裏帶著空靈、帶著摒棄於世俗的自然,更古不滅,悠悠歎息,如風一般的拂過,不留下絲毫存在過的痕跡。
院長的雖然不是歎息,但卻是見證、似乎見證著滄桑歲月、風蝕沙化,變遷、驀然、冷眼身處其中亦或是身處之外,風過了無痕。隻是順其自然的空靈。
是了,就是這種感覺,不用用心記著譜子的每一句音、每一個調,隻是順其自然的融入、好似自己是自然。自然是自己。什麼都不想的空靈演奏。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就是這種感覺。
心似乎一瞬間頓悟,譜子後期先前不明白的地方瞬間明白,原來如此,心有萬千法,最終總歸一。便是如此。她試著在彈,這次彈完了之後看著魚兒幸福的在編織的夢中死去。花兒綻放到極致消亡。這便是極致嗎?悄無聲息,哀而不傷、怨而不怒。
熙然看著認真練曲子的長樂,格外的寧靜,他靜靜的不語一臉愛戀的看著麵前的女子,享受著這最後安寧的日子。
長樂在讓自己的琴藝更上一層樓之後,便想起了昨日的河魚,她一拍自己的腦袋,忙從懷裏拿出了精致的小盒子,獻寶般地遞給了熙然。
“熙然哥哥,嚐嚐,這可是我親手釣的哦”她笑顏如花的說道一臉期盼著看著熙然,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每一個表情。
熙然聞言打開,是兩條巴掌大的魚,耳邊傳來是小丫頭說親手釣的聲音,忽然就想起小丫頭還是君長樂小的時候賴在自己懷裏撒嬌,說是要去忘憂湖裏給自己抓魚,還記得當時他輕拍這小丫頭的額頭說,“傻丫頭,忘憂湖裏可是沒有魚的,”就得到她嘟著嘴的反抗:“熙然哥哥喜歡,我就去放、等它們長大了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