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雲小蔓比平時任何一天都起得早。
她起床時,甄文卓還在睡覺。
匆忙洗漱後,雲小蔓看著鏡子裏那張略帶蒼白的臉發了一陣呆,隨即幽幽一歎,化了一個淡妝,拿著包包出了門。
雲小蔓是故意起早的,經過昨晚一開始的莫名悸動,後來的意亂情迷,以及最後甄文卓關鍵時刻的落荒而逃,她越來越覺得有必要與甄文卓保持一定的距離,從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尷尬。
下了樓,雲小蔓在公寓對麵的早點鋪子吃了一碗小鍋米線,隨後趕地鐵去了公司。
“聽說了嗎?張恒昨晚出事了。”趕到辦公室,就聽見劉穎對段朵兒說。
“出什麼事了?”段朵兒一臉興奮,“不會是釣美女時被打了吧?”
“不是,他喝多了酒,回家時搭乘了一輛黑出租,出租司機將他拉到了荒郊野嶺,把他身上洗劫一空,聽說連衣服都被脫掉了。”劉穎說得眉飛色舞,雲小蔓卻聽得心驚肉跳。
“天啦,昨晚下那麼大的雨,又是刮風又是閃電雷鳴的,他不被雷活活劈死,也會被雨給淋死,要不就是被風吹得凍死。”段朵兒驚恐地說。
雲小蔓聞言,頓時臉色慘白。
“不過,幸虧張恒運氣好。”劉穎話鋒一轉。
“是不是被人給救了?”段朵兒腦子轉得快,“快說,後來怎樣了?”
“就在酒醉後的張恒死豬般躺在山溝裏時,被一個打獵的獵戶救了。一開始,獵戶還以為是一頭獵物躲在山溝裏,正要給他一槍,聽見獵狗叫,走進一看,才知道是個大活人。嘖嘖,張恒這回也算福大命大了。恐怕經過這一遭,他這輩子再也不敢喝酒了。”劉穎說得直搖頭。
“對了,穎姐,昨晚發生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段朵兒疑惑地問,隨即眼珠一轉,“昨晚不會是你們在一起喝酒吧?哈哈哈!”
“你這丫頭就知道瞎猜。實話對你說吧,救張恒那個獵戶,恰巧是我老公的伯父,他家承包了一片山林,成日裏除了守林,就是打一些國家允許範圍內的獵物。更巧的是,張恒父親與我老公的伯父是幾十年前的戰友,伯父從小就看著張恒長大的。張恒遇到他,可真是福大命大。”劉穎又說。
“是呀是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段朵兒一臉感慨,“古話說得好,酒能誤事,所以我決定,從今天起開始戒酒了。”
“穎姐,你知道張恒住在哪家醫院嗎?”想到張恒的遭遇因自己而起,雲小蔓忍不住問。
“小蔓,心疼你的張哥了?”段朵兒陰陽怪氣地問。
“論資曆,他是市場部元老,論業務,他也算我的半個老師,這段時間跟著他跑市場,我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現在他不幸發生了意外,作為同事與學生,我於情於理都應該去看看。朵兒姐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雲小蔓平靜地回答。
段朵兒頓時啞口無言。
“嗯,小蔓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說實話,張恒出了這麼大的事,作為同事的我們都應該去看看,表達一下我們的心意。小蔓,張恒住在紅會醫院,聽說目前沒有什麼大礙,隻是還沒醒過來。”劉穎說。
“謝謝穎姐。”稍微安心的雲小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整理這段時間的工作資料。
馬上到月底了,她得在月底前把自己這段時間的工作報告寫出來。
下班後,雲小蔓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些水果和營養品,又馬不停蹄地趕車前往紅會醫院。
雲小蔓推開病房的門時,張恒正帶著點滴躺在病床上睡覺,一位年過五旬的婦女守在病床前暗自垂淚。或許是昨晚喝多了酒,或許是受了涼,張恒顯眼窩深陷臉頰蠟黃,顯得十分虛弱。
“姑娘,你是?”見雲小蔓進來,婦女抹了一把眼淚問。
“阿姨,我是張恒的同事,我叫雲小蔓。”雲小蔓禮貌地說,順手將買來的東西放在病床旁的櫃子上。
“小蔓姑娘,謝謝你來看我兒子。”張恒母親是一位十分和善的婦女。
“阿姨,張哥的情況醫生怎麼說?”雲小蔓問。
張母歎了一聲說:“張恒昨晚喝多了,那個黑心的出租司機將他扔在山上幾個小時,還剝光了他的衣裳,幸虧被他父親的戰友發現,及時送往醫院,否則人已經沒了。目前他還在昏迷中,醫生說有點酒精中毒。”
雲小蔓聞言,心裏湧起深深的內疚。
昨晚如果自己與顧盼盼不灌張恒的酒,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說到底,是自己害了他。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雲小蔓還沒回來,甄文卓有點坐不住了。
他承認,在昨晚那種情況下,自己的確有點意亂情迷。清醒過來的他倉皇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在床上躺了好久才平複下來。
整整一夜,甄文卓輾轉難眠,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起生命中的每一個女人,想起與她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得越多,心就越痛。
你是不是有點饑不擇食寒不擇衣呀?雲小蔓算什麼,不就是一個既沒品位、又見錢眼開的女漢子嗎?甄文卓自嘲地搖頭。
天快亮時,甄文卓才眯了一會兒,就聽見雲小蔓起床的聲音。
他想,或許雲小蔓是擔心見到自己會尷尬吧,他又何嚐不是?
聽著她洗漱,換鞋,出門的聲音,甄文卓的心才稍微放鬆。
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三點半,甄文卓一直守在證劵交易網頁,目不轉睛地盯著不斷變幻的數字,因為走神,他錯過了最高價格的交易。
下午收盤後,他開始一如既往地準備晚餐。
與昨天一樣,雲小蔓沒回來,連電話都沒來一個。
甄文卓想,或許她還在回避自己吧,他開始耐心地等她回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現在的他怎麼會在意一個女漢子是否平安回家,她是他的誰呀?
哪知這一等,時間到了晚上十一點。
甄文卓有點坐不住了,拿出手機撥打雲小蔓的電話,最後一個數字按出後,卻遲遲沒有發送出去。
他還是拉不下這個臉。
就這樣一直坐到晚上十二點,雲小蔓還沒回來,甄文卓最終撥通了雲小蔓的電話:“你今晚打算不回來了嗎?”
“不回來了。”雲小蔓的語氣顯得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