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亂國(1)(1 / 2)

東秦國上空一片灰朦,入冬後更顯蕭條的不是落光枝葉的樹木,了無生機的荒草,而是在向來熱鬧的秦都街道竟早已不複往昔車水馬流,川流不息,小販們已經幾天就不再出來擺攤,就連許多酒樓商鋪貼上了關鋪的紙條。在城外有親戚的百姓早已經投奔親戚去,而紮根在城裏就隻能關進門窗。秦都的城門今早就已經落了鎖,城牆上和城門內站著一排排麵無表情的士兵。

在皇宮最關鍵的門戶青龍門外列隊著五千器宇軒昂的黑甲騎兵,朔風冷冽,薛家旗幟唰唰的被風吹的繚亂,位於最前麵的黑馬上,二十有七的年輕將軍,臉上的皮膚是健康的燕麥色,剛毅的棱角,冰冷的雙眼直視前方,望向東方,高挺的鼻梁,暗紅色的雙唇,左手牽著韁繩,右手手指認真撫摸著手腕上的紅繩。

太極宮台階上跪著兩個人,靠近門口身穿明黃色朝服的是太子慕亦旦,而位於他下首身穿絳紫色朝服的是辰王慕亦辰,台階下著跪著六品以上的朝臣,禁衛軍守著太極宮周圍。

太極宮大門打開,宮內地龍的熱氣,向外衝出形成一股白煙,門內站著大總管景德,人已過花甲,雪鬢霜鬟,布滿老人斑的臉上卻又一雙精明的雙眼,含痰的嗓音念到:“皇上曰:太傅李若蘭覲見。”原本安靜的台下響起了細碎的響聲。

人群中站起身穿絳紫色朝服,頭戴烏沙,花信年華,閃灼文章,質傲清霜,香寒秋露華色的女子,穩步向前跟著景德入內。此人就是東秦國曆史上唯一的女臣李若蘭。

殿內隻有三人,秦高宗、李若蘭還有景德,景德走到床邊向秦高宗附耳說道:“大家,太傅來了。”

李若蘭恭敬的朝病榻上的皇帝秦高宗一拜,抬起頭望著這位開啟東秦國盛世年華的帝王,此時就像是枯瘦枝椏上唯一剩下的一片黃葉,隨時都會被一陣輕風吹落,瞳孔有些渙散,幹涸的雙唇說道:“你坐在朕的身旁。”

景德擺了椅子,李若蘭坐下,問道:“皇上,有什麼要交待微臣?”

皇上盯著李若蘭的臉龐,想起當年微服出遊,那時李若蘭同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曦華一樣大,都隻有十歲,她穿著洗白的藏藍色補丁布衣,有兩條布綁著雙丫髻,在街頭賣字寫畫。女子拋頭露麵做生意很多,會寫詩詞歌賦的女子也不少,但是將這些加起來在一個孩子上的卻少之又少,他好奇站在她的攤位上掃視了她的字畫,筆風不是少女的軟如浮柳,娟秀綿陽,而是像男子般蒼勁有力大開大合的氣度,更加實屬難得是這些詩詞皆不是閨怨詩詞或是黏牙的酸詞,大多山水花鳥異國風情。這個女孩的觀察力極高竟猜出自己的身份,真是聰慧的才女。

時隔四年後,女孩以為人婦,她以命婦的身份參加自己的壽宴,她的丈夫是自己十分賞識重用也是讓各國聞風喪膽的雲麾將軍薛天,才女將軍,一文一武,珠聯璧合。宴會上各國使臣攜禮出席,講得好聽些是朝賀,還不是找他不痛快,人才東秦國可不缺,可沒想到她也是其中一個,舌燦蓮花,博古通今,機智靈敏,竟是嚇退那些不知好歹的,真是讓人痛快於是他封了她一品誥婦。

五年一度的四國祭,她毛遂自薦鎮定自若的與諸子百家的論道,在詩詞領域大放異彩,如此才華若是浪費實在可惜,就破格任命她為太傅。

“大家,大家···”景德輕輕的喚著發呆的秦高宗。

“嗯”秦高宗回過神,側過身,景德趕忙拿上軟枕墊在秦高宗的腰間,渙散的眼神閃過一絲精明,黯啞的說道:“景德,去把懿旨拿來交給太傅。”

李若蘭起身下跪的接過懿旨,秦高宗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說道:“記住不惜用皇家的血來祭奠,也要延續朕的盛世帝國,別辜負朕對你的信任。”

“臣遵旨。”李若蘭磕完頭,看到秦高宗體力不支,轉身平躺在床上,微眯著雙眼望著床幃,好像看到什麼人,嘴角逸著幸福,安詳的閉上雙眼。

景德顫巍著手去探秦高宗的鼻息,倏地收回手,緩緩的跪在地上,敬重的向秦高宗磕頭,三聲響頭在空曠的宮殿裏回響,景德一點也不介意磕紅的額頭,悲戚的說道:“大家,您在路上等等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