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音樂戛然而止,舞姬退守一旁,殿內的人深吸一口氣,這女子不是在拆皇上的台嗎?看著瘦弱的背影不約而同的憐憫她的結果。
藍花楹心裏也在賭,賭九千歲和陰醫丞不會袖手旁觀,果然,陰醫丞最先反映過來焦急的站起身:“花楹不可放肆!”藍花楹感激的望著陰醫丞,麵帶微笑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驚慌。陰醫丞無可奈何地被宰相拉著坐下。
“是朕的賞賜你看不上?”看著秦中宗的帶笑的雙眼,年近半百,歲月刻畫著秦中宗雕塑般的五官,同時成熟穩重的氣質卻增添了另一番韻味,也讓人不難想象年輕時候他俊美不凡的樣子,可此時藍花楹隻覺的陷入寒冬臘月,他的笑猶如羅刹。
“在下不敢,在下隻是有個請求希望皇上成全!”藍花楹抿著雙唇叩首一拜。
“說吧”秦中宗拿起酒杯放在唇邊一直沒喝,眼神一直留在台下跪著的女子,她有那人六分的樣貌,隻是不知這三分的膽識會不會在高壓下不見。
“在下期望有一個平等的機會可以考進太醫署當生員。”一字一句說出,也清晰的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藍花楹也聽到有人似嘲諷的笑聲。
秦中宗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藍花楹,“就算你考進去甚至你的醫術比其他生員都高,可你這女子的身份就是橫在這太醫署的最高的門檻。”
“在下來這以前以為皇上是可以跟先皇比肩,懂得識人之智,用人之才,可現在在下才明白原來是自己想差了。”
“藍花楹,猜度聖心,妄言違逆光是這兩條朕就可以給你罪。”秦中宗惱羞餓成怒的拍了桌子站起身。
所有人都嚇的跪在地上,大喊:“皇上息怒。”
陰醫丞正要開口勸說,台下響起了清脆的掌聲。
掌聲像是拍在每個人的神經上,秦中宗皺著眉瞪著紅衣男子,降低了聲調說道:“易水澗,有什麼值得你鼓掌的?”
藍花楹心下一顫,強忍著轉過頭確認,百事通易水澗,痕城那個貪財的乞丐,他怎麼成了皇帝的座上賓,那麼先前他是一眼就認出自己所以才坐到自己旁邊,甚至還好心的提醒自己少喝幾杯,可是他們也就見過三次麵,印象中他跟她的關係比陌生人才好一些,況且她都不記得他長什麼模樣,太多的問題糾纏在心底。
而另一邊底下聽到易水澗的名字,細碎地討論一句不漏的都入了藍花楹的耳。
“這就是天下第一首富易水澗,沒想到年紀輕輕就可以把生意做得這麼大。”
“他不是神出鬼沒,誰都沒見過他的真麵孔,皇上還真是厲害竟然找到本人。”
“皇上此次的目的是要他幫著填充國庫。”
易水澗來到藍花楹的身後,“皇上,如此膽識的女子不是該鼓掌嗎?而且我保證你就是現在下令把她拉出去砍頭,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易水澗的眼尾略過藍花楹後背,對上秦中宗的臉,“這位藍姑娘倒是替我省了一筆賞金,雖然隻是我打算捐給國庫的尾數,但皇上也知道我愛財如命撿一個銅板都開心好幾天。”易水澗咬重銅板二字。
藍花楹神經抽疼,她現在可以很確定身後那人真的是自己在城門口用五個銅板耍著玩的乞丐,看目前的情況,易水澗倒像是幫自己,而沒有惡意報複自己當年的幼稚。
秦中宗沉默不語,斜睨著藍花楹,最後把視線落在易水澗的身上,轉動著手裏的玉阪指。
九千歲微眯的眼睛觀察著易水澗,嘴角高深莫測的笑著說道:“皇上,都是臣弟沒有提前告知,當初臣弟答應藍姑娘,如果可以救得了豐州百姓,臣弟就許她一個心願,這藍姑娘說希望臣弟請求皇兄給她一個一展抱負的平台,臣弟糊塗的忘了這件事。”九千歲很是懊惱的拍著下額頭。
秦中宗讚賞的看了眼九千歲,既然讓易水澗捐款的目的達成了,就順著九千歲給的台階下,語氣裏有些鬆動:“算了,七弟你隻是一時忘記,這也不能怪在你頭上。”望著底下挺直了腰杆,不為自己辯解討饒的少女,凝進對方的雙眼,這是跟那人完全不一樣的眼睛,猶如照映在一汪靜謐湖水的月亮,時陰時暗,捉摸不透。
“藍姑娘,朕可以答應你入太醫署,可如果你敢壞了宮裏的規矩,朕決不輕饒。”
“謝皇上隆恩。”藍花楹叩首,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這是第一步終於邁出去,再也回不了頭亦不想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