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梓弘一直也說餓,可麵對一桌子的‘世界和平’,他卻隻是喝了小半碗的牛尾湯,又吃了點五大洲炒飯,便放下了餐具靜靜地看著小菱細心品味著每一盤子的美食。
原以為那一盤櫻花樹方便麵不過是小妮子心血來潮的創意,直到聽見小菱和大廚之間的對話,看她隻憑香味就能精準的猜對餐盤內的美食,陳梓弘不得不對小菱的天賦另眼相看。
不過,她的這個天賦還真的夠奇特,難怪她那麼想去巴黎、意大利跟著米其林大師學西餐廚藝,學西點製作,吃盡天下美食應該是她的終極夢想。
當腦中突然出現‘夢想’這個詞彙,陳梓弘始終保持著的嘴角弧度稍稍有點凝滯,因為他不小心想起了他自己的夢想,那個已經被他狠狠扔回潘多拉盒子中封存的夢想。
‘我的夢想就是讓我成為一個普通人,不再是陳梓弘,也不再是誰誰誰的兒子,隻是我自己,是個孤兒都無所謂,是個乞丐也可以,我隻想當一個走在哪裏都不會讓人多看一眼的正常人。’
這是他十歲生日淩晨時候一個人偷偷站在花園對著一根插在布丁蛋糕上的蠟燭時,很慎重許下的心願。
陳芊芊悄悄對他說,十周歲的生日是一生中心願唯一可以真的達成的神秘日子,他真的相信了,於是,在生日晚宴上他故意在吹蠟燭許心願的時候什麼都不想,直到夜深人靜12點,他的生日真正到來的這一秒才慎重地許下了這個心願。
可惜,當他吹滅了蠟燭,充滿期待的回到床上,閉上眼睛很努力讓自己睡著,等第二天起床,他卻還是陳梓弘,還是陳少和屠丫丫的兒子,還是陳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是所有人都會用看見唐僧路過的眼神當藝術品來看待的活展品。
所以,從十歲起,陳梓弘便知道燃起希望又失望的可怕滋味,也深信不疑,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夢想成真,心願得償的那一刻,所以----
再望向麵前風卷殘雲了大多數的美食,再用叉子搗鼓水果五環的小菱,陳梓弘的眼眸又不經意的湛藍了幾分。
吃完了最後一片環狀胡柚,小菱的胃已經飽和的完全超負荷,而那隻和平鴿大白饅頭還好好的趴在了盤子裏。
雖然看多了幾眼,這隻白鴿多少長得有點後現代,但小菱還是很愛這個大白饅頭,伸手把和平鴿握在手裏把玩了好一會兒,這才抬起頭看向了陳梓弘,想起了和他好好聊的原計劃。
“吃飽了?”
“恩,很飽!”
“這次就算了,以後記得,吃東西要七分飽,寧可少吃多餐才不會傷身體,特別是女孩子,吃太飽會讓血液大量駐留在胃腸部位,腦子和心髒都會缺氧,你本來智商就很一般了,大腦再經常缺氧很快會變真白癡了。”
房小菱心底想好了的這個‘好好聊’,自然包括態度好,語氣好,用詞好這三好因素!
誰知道陳梓弘竟然那麼不給麵子的先點煙花,弄出自己一腦門的星光燦爛外加嗆得慌,小菱當然也就沒有辦法勸自己繼續保持‘好好的’情緒,立刻燃起狼煙,回敬了一把黑天黑地:
“難怪我總覺得你與眾不同,原來是從小都沒吃飽的緣故,知不知道,如果三餐都吃不飽,人的神經係統就會分泌一種毒素刺激情感穴讓人失落,難怪你的瞳孔都不是正常顏色,估計是身體裏麵毒素已經超過正常細胞,反客為主了。”
陳梓弘當然知道小菱的這番瞎掰,不過是不爽自己的語重心長,小孩子嘛,都不喜歡聽說教,頂嘴也是平常事,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有的是時間慢慢糾正她吃東西太快太猛的這個壞習慣。
想著,陳梓弘也不再和小菱繼續鬥嘴,站起身一手插在口袋裏,一副漫畫酷帥狀態走過小菱身邊。
“我去看文件了,你吃的太多,別急著站起來,再坐著和你的小鴿子玩一會兒,等20分鍾後我帶你去濱江散步消食。”
說完,陳梓弘便將他的大手掌寵溺地摩挲了一下小菱額前的劉海,臉上還掛著近似父親寵女兒一樣的慈祥笑容,立刻氣得小菱再度七竅生煙!
‘NND,這什麼表情,欠揍啊!等等,去濱江散步消失?什麼意思,要丟我去黃浦江?大概,是說消食吧,且,普通話都說不標準,翹舌音啦,白癡。姑奶奶沒有心情等你20分鍾,有話早點說掉大家幹脆!’
想著,小菱便一把打掉了陳梓弘依舊按在自己腦門上的手,猛然站起身,直接就伸手大力推了一把陳梓弘,直接把他推倒在了身後的沙發上,這才滿臉冬日淩冽的真正‘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