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裏子對應著三弦樂器的節奏，一步一個鼓點，一步三回頭。眼神裏寫滿了誘惑。布蘭妮感概萬千，從前做這樣的事情的是她。現在，她終於可以體驗到觀者的立場了。
竹子裏一點一點，慢慢地逼近布蘭妮，先交代給她一個撒嬌的表情，然後大膽地拿起她的一隻手，指尖輕輕地劃過掌紋。
此時，另一個樂官夾在兩膝中間的皮鼓子發出更密集的鼓點，好似是在刻意製造一種氣氛，高昂地猶如茲茲炸裂的火苗。
“竹裏子，你在幹什麼。”
布蘭妮已經喝下了十杯清酒。其實越喝越清醒，她卻裝作醉醺醺的樣子。她此刻確實是在明知故問。這麼多天以來，她夜夜是亥時的打鍾聲響三下的時刻過來。
匪夷所思的是，她從未能掃視到竹裏子任何的思想，既沒有金錢觀，也沒有任何欲望。偶爾一閃而過的念頭也像星星眨眼般轉瞬消失。他是一個毫無思想的人，這一點，跟扶蘇太像太像了。
“官人，我在跟你玩啊。”
竹裏子臉頰上的肌肉繃緊，提升，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還有一些小小的紅色牙肉。竹裏子笑起來沒有不笑的時候好看，但是他總是動不動就繃緊臉上的肌肉。
“竹裏子，買你要多少錢？”
“官人相用多少錢買就用多少錢買，不過啊，這些錢，我一分都拿不到。”
“哦，這麼隨意？那在我之前，你怎麼？”
“沒有碰到有緣人。”
“竹裏子，跟我走吧。”布蘭妮每次一張口，就是滿屋子滿屋子的酒氣。
竹裏子扭動著腰肢，輕歌曼舞。圍繞著布蘭妮繞圈圈，一圈又一圈，直到筋疲力盡，直到像一團泥一樣癱軟在地上。
布蘭妮擁有外星人的力量，至少可以舉得動兩噸重的東西。他走近竹裏子，才可以細看到他的麵容。是一種純白色，完全不是敷了粉的原因。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白。
她給了青煙的店主，一個年輕的婦女兩塊金磚。穩穩當當地將竹裏子帶回來了家。她確定這是最好的肉體，用來盛放扶蘇的靈魂，最恰當不過了。
她就這麼捧抱著竹裏子，穿過了一條又一條深邃的，掛滿了燈籠和悄聲的歡叫的巷子。人們雖然在娛樂，但是磚瓦樓閣設計得很好，完全都沒有什麼吵鬧聲。布蘭妮可以聽得到自己的腳步聲，噠噠噠，她的腳步聲就像一種異獸發自喉嚨深處的吟唱。
她盯著竹裏子的皮膚看，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勁，這種泛著銀光的白，好像在哪裏見過啊。
布蘭妮搜索了記憶庫，一下子竟然找不到對應物。噠噠噠，她想啊想。終於想到！“啊，雙槍。”她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後不小心手一放鬆，竹裏子就像布蘭妮手中的一塊布那樣，輕輕盈盈地掉落在青石地板上。
“啊！”竹裏子大叫了一聲。“誰摔我！”弄清楚狀況以後。他慢慢爬起來，拍拍身上的衣裙。“真是的！把我衣服都弄髒啊，嘶，好疼啊。”
“別裝了，你怎麼可能會疼！你又不是地球人！”
“我不是地球人是哪裏人呢？奇怪了。”
“在秦朝還沒有地球的概念！”
“啊，說漏嘴了。”竹子裏捂住嘴巴，好像是因為說漏嘴了，突然縮起身子來，一溜煙地跑掉了。像一隻受了驚嚇的白色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