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對方是在使小性子,郭塵水也沒有出聲責怪,隻是把杯子蓄滿水之後,推到了玄衣女子麵前。
這下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二人,郭塵水看著女子小口小口的嘬著茶水,忍不住伸手又勾了下對方的鼻子,惹來一聲不滿的哼哼之後,郭塵水一笑,“你來了,你師父呢?”
“在客棧呆著呢,”女子似乎是滿不在乎的模樣,可是眼睛漸漸彎成了月牙,說不定現在正在跳腳罵她呢。看著郭塵水屋子裏的擺設,滿臉的新鮮,“你怎麼成了淮南王府的大少爺了?以前不是跟著納蘭姐姐嗎?”
從她的嘴裏聽到納蘭姐姐這個稱呼,郭塵水無不覺得諷刺,嘴上還是回道:“異姓王看我長得像他未曾謀麵的兒子,於是我就撿了個便宜,怎麼,不行?”
女子哼看哼,顯然是不相信郭塵水的這套說辭。
屋子裏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郭塵水輕聲問道:“這回是全好了?”對於眼前的這個丫頭來說,對她愧疚大於一切感情,要不是對方,說不定自己這個破敗身子早就入了黃土,哪裏還有今天嘮什子的成人禮。
他隻的當然就是現在穿著玄衣的萬俟小瑾了。
萬俟小瑾之於郭塵水來說,是除了自己未曾見過的母親之外,第二個自己要放在心上的人,並不單單是她替自己擋了一下子差點兒丟了命那麼簡單。
那是一個出入江湖的少年在還有點懵懂的時候,剛好認識了古靈精怪的她,就算是沒有那件事情的發生,之後的事情依然會順理成章的繼續發展下去。這一點郭公子深信不疑。
聽到郭塵水的問話,萬俟小瑾眉眼彎彎,反問道:“不然我怎麼會在這裏?”
將心中一直憋著的那口氣緩緩吐出,看著萬俟小瑾雖然還是在笑,神色中的疲憊怎麼也隱藏不了,知道她肯定是身子剛好就不安分跑來了這裏,於是開口,“那就好,等下我去找鐵柱商量點事情,晚點回來,你趕緊睡覺,明天我帶你去外麵逛逛,不是一直都想要去吃街口那家的餛頓嗎,明天帶你去,順便去見一下你師父,我有些話要當麵跟他說。”
萬俟小瑾本來彎起的唇角在聽到後麵的一句話時收了起來,“跟他有什麼好說的,他就會坑蒙拐騙,他在穀裏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兒,你得罪了他那可是一輩子都被他給記住了,饒不了你的。”
郭塵水笑笑,“你就放心吧。”
他不知道的是,萬俟小瑾嘴裏隻會坑蒙拐騙的師父已經把郭塵水給記著了,並且是印象深刻,這會兒正在偷酒喝的他接二連三打了個噴嚏,揉揉發癢的鼻頭,邊翻弄著酒窖裏的罐子,一邊自言自語,又是那個想讓爺爺給剮層皮的小子在那兒念我呢。
郭塵水見鐵柱屋裏的燈還亮著,就推開門走了進去,難得看見鐵柱坐在床上,之前為讚者時的衣服都沒有換下去,盯著自己的手在那兒發呆。發覺有人進來抬頭一看見是郭塵水,又恢複了傻裏傻氣的模樣,輕聲叫道,鯉子哥。
即使現在郭塵水已經算是世子,在鐵柱的眼中,他依然是能跟自己一起爬樹掏鳥窩,下套逮野雞的鯉子哥。
郭塵水難得沒有糾正對方的麵部表情,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以後,在鐵柱身邊坐下,然後仰頭倒在了床上,拍拍旁邊的位子,示意鐵柱也這麼躺下去。
鐵柱哪裏會違背他鯉子哥說的話,那麼一大塊頭的身子,即使腿是在下麵,身子也依然是斜著躺在床上,要不根本就躺不下來,就算這樣的姿勢,換了哪個人都要叫苦不迭。不過鐵柱依然麵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似乎又回到了村子裏那會兒。
過了一會兒,郭塵水盯著眼前的帳幔,“呆子,我給你娶個嫂子好不好?”
鐵柱嗬嗬一笑,“好。”
壓根就能想到鐵柱會這麼說,郭塵水並不驚訝,“你也知道,我現在除了頭頂上冠著郭子儀的便宜兒子之外我什麼都沒有,其實我也明白,現在就娶妻對我沒有多大好處,等於也多了一個日後好威脅我的籌碼,但是,呆子,人這一輩子即使有再大的野心,記得不要昧著良心辜負一心對你好的女人,”想到萬俟小瑾眉眼彎彎的樣子,郭塵水不禁勾起唇角,“權利沒有了可以再爭,人要是錯過了就是真的錯過了.......”
鐵柱的眼睛閃過一道暗光,很快便消失不見,然後繼續撓頭傻笑,“鯉子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翻了個白眼,郭塵水再一次歎道:“果真是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