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身著繡有野狼頭藍色錦衣的秦羽賢冷冷掃了一眼地上身著水藍衣衫的男子。

破碎的瓷杯碎片狼籍密布在地上,杯中水漬觸碰的地麵都已經變得漆黑,落於地麵未幹的殘水不斷翻騰著白色泡沫,地上人的臉色微青,唇瓣蒼白,卻有一抹豔紅流下,豐富了色彩,卻苦了水藍衣衫的男子。

“咳……咳咳……”他不斷的咳嗽,根本無法完整說出想要表達的語言。

秦羽賢嘴角揚起,譏諷冷笑道:“淡漠公子?想不到堂堂的秦羽辰,當年勝得父王最愛的辰王爺,居然躲在淡漠山莊當起了淡漠公子!不是雲傲方施計,放出‘皇陵被盜,羽王妃遺體不翼而飛’的消息,你恐怕不會來皇宮?我也無從得知淡漠公子,就是‘皇弟’你!”

水藍衣衫的男子盤膝而坐,臉色由青轉紅,可唇瓣依然慘白,他抹去嘴角的鮮紅,苦笑道:“嗬嗬,‘皇弟’?你既然已經把我當眼中釘,肉中刺了,何必還違心的喚我‘皇弟’呢?淡漠公子之名本就表明了我對世間萬物淡漠之心!當年父王病危,就算鄰國北邑國君白怡蕭不出兵力挺你,我也不會和你爭的!”他垂眸,無奈輕歎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就憑這句詩!我就不能留你!你去死吧!”他的文采,他的聰慧,他的樣貌,他的一切,還有父王的寵愛,不管什麼,都讓秦羽賢嫉妒,他雙目血紅,多年壓抑在心中的嫉妒之心,此時爆發,他拿起桌案上的刀,嘴角帶著譏諷,眼中盡是蔑視。

刀光森冷,白影一現,秦羽辰本以為是刀起頭落,本以為自己淡然一切,包括生命,卻在臨死的一霎那,害怕的閉上了眼睛。

再次張開雙眸,他已不再禦書房,迷茫雙眸焦距清晰,卻隻在此時因對上眼前鳳目,又變的渙散失神。

“公子,他被你迷住了!”忘憂捂嘴輕笑道。

緊盯自己的男子,烏黑茂密的發絲隨意披於肩頭,劍眉星眸,膚若凝脂,顏如敷粉,俊美中透出一種淡然的優雅,這種淡然氣質,讓雲烯對他印象不錯,也未厭惡他緊盯自己的失禮行為,雲烯淡淡一笑道:“他隻是剛從鬼門關回來,還未明白過來,所以才會如此疑惑的看著我!”

雲烯的笑容讓他心間一顫,他並未將雲烯和忘憂的對話聽入耳中,卻因為這絕美笑容回過了神,他茫然問道:“我死了?”

雲烯和忘憂不由都被這突然爆出的三字逗樂了,兩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秦羽辰見兩人隻笑不語,更是疑惑,開口問道:“難道這裏是天界?”

“天界?哈哈哈!”忘憂笑的前仰後翻,眼角似乎都有晶瑩因笑而出。

雲烯看他因為忘憂的狂笑,而茫然失措的樣子,忍住笑意,淡淡反問道:“為何你覺得這裏是天界?”

“我雖不是善人,卻也不是惡人,本想過死後不會下地獄,卻沒想過會來天界,隻因你似天人,所以我想我也許好運,不再受輪回之苦,淡然超脫世俗了。”他收起茫然,一臉淡然沉著道。

雲烯嘴角勾起,自己現在不是白發,已是墨發三千,卻依然被人稱之天人,這樣美譽,倒是讓她心情不錯,她輕笑問道:“天人,我的確很想當,我也希望你死後會上天界,隻是那都是後話,現在你依然還未超脫輪回之苦,還在凡間,天界地獄都還不想收你呢!”

他沒有再露出茫然之色,微微歎了口氣,淡漠道:“白影原來不是刀光,是人影,多謝救命之恩,不過我未要你們救,就此別過了!”

忘憂滿臉不悅,上前指著秦羽辰的鼻子,嗬斥道:“喂!你這人也太過分了吧,難道你沒聽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我們對你有救命之恩!”

秦羽辰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他淡淡道:“你們的目的就是要我報恩,有什麼條件就直說,不用打著‘救命之恩’的幌子!”能在血狼國皇宮的禦書房,在刀鋒砍下瞬間救下自己,說他們是普通人,說他們隻是拔刀相助那麼簡單,秦羽辰是打死也不會信的。

忘憂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雲烯阻攔,雲烯淡笑道:“忘憂,不用這樣,我們本來就是好意相救,別人不領情就算了,你要是如此指責,隻會讓人覺得我們別有目的,不必為了這種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動物’多費唇舌!走吧!”

語畢雲烯拉著忘憂往樹林外走去,這裏是血狼國皇宮外的東郊樹林。

秦羽辰望著淡然離去的背影,腦中一片混沌,難道是我多心了?他不由緊蹙眉宇……

走出幾步後,忘憂疑惑問道:“為何我們要走?我們又不理虧!”

雲烯笑道:“有些自以為自己淡漠的人,卻比任何人都倔強,對於這樣的人,不用硬對硬,隻有用淡漠對於他自認為的淡漠!”

忘憂似乎明白其中深意,梨渦深陷,舉著大拇指道:“姐姐,太聰明了!”

雲烯有些哀怨道:“死丫頭,說了多少次了,現在開始,我是公子!烯月公子!”雲烯打開手中紙扇,含笑的眸子在轉頭和忘憂說話的瞬間掃向身後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