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宇今年剛滿25歲,放在後世也就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可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爸爸了。楊振宇經曆卻頗為豐富,他7歲上學,5年小學,2年初中,2年高中,剛一畢業就被鄉裏當民兵隊長的老爹攛掇,趁著秋季征兵的機會送去當兵。
1979年2月17日中國對越自衛反擊戰爆發,楊振宇所在的偵察連作為尖刀連被劃入昆明軍區,年僅19歲的楊振宇隨部隊開拔,進入戰場。
3月1日,諒山,楊振宇所在連隊遭遇炮擊,他們班陣亡三人。
3月2日,在一次敵軍猛烈的炮火攻擊下,班長為保護楊學文壯烈犧牲,整個班裏幸存者僅剩他一人。
3月4日,諒山,楊振宇違反軍規黨紀,私自處決俘虜一十三名,著令開除黨籍、開革軍籍,通報全軍。
3月16日,中國宣布對越自衛反擊戰取得勝利。
4月21日,楊振宇回到家鄉。同年8月16日,楊振宇不顧家人的反對,不惜與家人反目成仇,在從小定下娃娃親的趙家門前長跪一天一夜後,與同樣19歲的韓怡成婚。
韓怡,楊媽媽,楊學文的母親,為保護楊振宇而陣亡的老班長的親妹妹。
人間四月芳菲盡,農曆四月,天氣已經逐漸變熱,楊振宇敞著衣衫,裏麵是一件微微泛黃的白色背心,能看到胸脯上兩塊堅實的肌肉高高隆起。
他頂著一腦袋的煤灰回來,讓原本就不白皙的臉龐更顯的黝黑,偏偏腦門上流下來的汗水穿越“煤層”,留下了清晰的軌跡,讓原本英俊的臉龐略顯滑稽。
楊振宇掀開竹製的門簾進門,正看見慌忙擦拭淚水的韓怡,眉頭不由微微皺了一下,隨機舒展開來。
他走過去,半摟著韓怡的肩膀扶她坐到床上,正準備開口安慰兩句,順便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哭哭啼啼的。
卻看見了眯縫著眼睛,一動不動、要死不活的楊學文,心頭不由略過一陣不詳的預感,也顧不得安慰韓怡,抬手胡亂擦了擦韓怡臉上由自未幹的淚水,卻忘了自己的手也因為卸煤而黑乎乎的,反倒將妻子弄成了一個大花臉。
所幸韓怡情緒低落也並不曾注意這些細節,楊振宇原本有點緊張的情緒,也因妻子韓怡漂亮的大花臉而衝淡許多,輕聲問道“怎麼了?學文病了?你怎麼哭成個大花貓了?別怕麼,有什麼事兒不是還有我在嗎?”
韓怡本來已經漸漸平複下來心情,隨著楊振宇的這句話,眼淚又是止不住的往下流。這一晚上,韓怡全副精神都盯著楊學文,生怕不吃不喝的楊學文受那些不可知的東西刺激,發生什麼意外。
她一晚上不眠不休,精神極度緊張,又不停的抱怨自己不該帶著還未滿歲的楊學文下地幹活,直到靠在楊振宇堅實的胸膛上,所有的壓抑和委屈終於爆發出來。
韓怡抽噎著將事情的前後講給楊振宇聽,講她一路奔跑到李從醫家裏,講李從醫手無策,講她求李從醫去請“濟公”過來,講“濟公”中午會來給楊學文“看病”,講她一晚上心緒難平、不知所措。
楊振宇靜靜的聽著,隻是雙臂將韓怡緊緊的摟在懷裏,他愧對這個溫柔、堅強、勤勞的女人。楊振宇是以報恩的心思將韓怡娶進家門的,韓怡父親早亡,隻剩下他們兄妹倆還有一個多病的老母親相依為命。
老班長在的時候,家裏還能勉強過日子,可對越自衛反擊戰時老班長犧牲,韓怡一個女孩子,還要照顧年邁多病的母親,她白天掙工分頂個壯勞力,晚上還要納鞋底、做鞋子,做好了就給村裏供銷社送去,賺些零花家用。
眼看著就要撐不下去了,楊振宇從天而降,接過她肩頭的擔子……可是自從結婚後,韓怡沒有跟著他楊振宇過一天享福的日子,到後來包產到家,楊振宇開貨車跑運輸拉煤,韓怡就操持農活,她努力的用雙手慢慢的編織著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