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宇風風火火的闖進門來,一進門二話不說,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雙膝咚的跪在地上,大聲哭喊“兒子不孝!”臉上早已淚流滿麵!
韓怡跟在身後夫唱婦隨,同樣跪了下來。楊學文原本正陪著爺爺楊滿堂躺在床上玩鬧,被父親的舉動弄得措手不及,一骨碌的爬起來,連鞋子都沒來及穿就跪在父母身後。
楊文婷在院子裏看到從來不來爺爺家父母,好奇的跟了進來,一進來就看見楊振宇、韓怡、楊學文都在地上跪著,趕忙跟楊學文跪作一排。她雖然性喜玩鬧,可這時候哪還能沒點眼色?
院子裏,聽見動靜的楊光宇、楊漫宇和楊欣宇跟著楊開宇走進屋子,看見跪在地上的楊振宇一家子,都心領神會的跟在楊振宇韓怡身後跪了下來。楊奶奶年紀大了走路慢,最後一個走進家裏,看見跪了一地的兒女們,顫著聲音道“老頭子,你怎麼了?別嚇唬我!”
躺在床上一直不動彈的楊滿堂終於慢慢的爬了起來,他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早已滿是淚水。他早就想起來了,想麵對麵的看看自己的大兒子!
這十幾年來倆人雖然生活在同一個村子,可互相能夠看到的,都隻是對方的背影。夜深人靜時,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靜悄悄的站在院子裏看著楊學文家的方向,最終隻剩下一聲歎息!
他隻是不想久不見麵的兒子看見他一臉的淚水,他想堅強起來,還像他當年在朝鮮戰場上那樣麵不改色的扛起步槍,亮出刺刀衝鋒。
可麵對著兒子,麵對著親情,麵對著十幾年六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時間和思念,他忍了半天不但沒用,這淚水反倒是越流越多。
楊奶奶這一聲喊,楊滿堂終於忍不住爬了起來,他看著唇上已經蓄起胡須的大兒子,顫抖著雙唇想說聲“爹對不起你!”,可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有老淚縱橫的探出顫巍巍的雙手,想要抹去兒子臉上的淚珠。
機靈的楊學文站起來,扶著爺爺下了床,楊滿堂蹣跚著腳步走到楊振宇跟前,一下子抱住楊振宇,終於喊了出來“爹對不起你啊!”。
楊振宇反手抱著已經漸顯老邁的楊滿堂,感受著原本健碩的身軀在歲月的的流逝中愈發顯的單薄,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來,隻是小心翼翼的拍著父親的肩膀,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喃喃低語“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其實,聰明的楊振宇一進門就發現了這是一個針對他的騙局。可這是有生以來,他第一次覺得被人騙了也是這麼的幸福!父子之間血脈相連的蠢動,早就讓他們父子倆人拋開了一切,隻是不知道楊振宇若知道了設這個局的人是他的親生兒子,他是否還會一如既往的享受這個騙局。
楊奶奶在一旁站著,看見父子兩終於消除了誤會,也是兩眼含淚,好一會兒激動不已的她才想起來招呼還跪在地上的一大家子趕緊起來。
兄妹四人看著老爹楊滿堂和大哥楊振宇冰釋前嫌、抱頭痛哭的樣子,一個個都是雙眼通紅、眼眶濕潤。
楊奶奶親自把韓怡扶起來,韓怡低著頭喊了一聲“媽”,這一聲“媽”喊得老太太也激動的掉了眼淚,她拍著韓怡的肩膀一個勁兒的說“好閨女,是楊家對不住你啊,是楊家對不住你啊……”
韓怡哽咽著說“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能有這麼一天,之前再苦都值了!”
楊文婷早就哭的稀裏嘩啦,兩隻眼睛腫腫的,臉也成了個大花貓。韓怡拿手絹給楊文婷擦了擦臉,楊文婷還是哼哼呀呀的不停抽泣,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
楊學文相對好多了,隻是眼眶微微發紅,他走到二叔楊開宇跟前,擠眉弄眼的使眼色,楊開宇好半天才弄明白,招呼大家一起出去繼續幹活,準備中午的宴席。
楊學文拉著還在抽泣的楊文婷出去了,屋子裏就剩下了楊滿堂夫妻和楊振宇夫妻。
楊光宇早就把火生起來了,他現在正拿著一條鱸魚在清理內髒,一邊清洗他一邊回憶著早上楊學文跟他說的話,他現在才回過味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