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媽略略有些佝僂著身子,兩隻像是幹枯樹枝一樣的手緊緊的抓住倆兄弟的胳膊,抬起頭來想要仔細端詳兩個兒子的麵容,視線卻總是模糊的讓人難以看清。
兄弟倆的眼眶也紅了,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媽!”
趙大媽還是沒讓眼淚流下來,喃喃的說“怎麼眼睛就給花了?!好!回來了就好!”隻是幹枯的手指還是舍不得放開她已經握不住的粗壯手臂。
趙虎子的兩個姐姐站在屋簷底下早就泣不成聲了,眼淚婆娑的看著站在院子中央的兩個哥哥和母親,就連裏屋躺在床上的趙老漢也呼吸急促起來,幹啞的呼喊“誰在外頭?是老二老三麼?老大呢!?”
趙大媽還是放開了倆兒子,心有不甘的朝院子外頭張望,趙虎子的大姐抽噎著說“媽!二哥都說了,大哥一會兒就回來,虎子不是都去看大哥了麼?!”
趙大媽咧開嘴笑了笑,推了眼圈發紅的哥倆一把“先進去看看你爹去吧!”然後又轉頭對著倆個女兒笑罵:“女子就是不中用,不說燒點水做飯,就知道在那兒哭嚎!”
說完之後就轉過身,悄悄的用手抹了抹眼角。趙大媽坐在院門旁的大青石上,麵向著巷子口,頭一次她沒有了忙碌下去的心思,隻想看著她的孩子們回來,她也是個女子呢!
李強家裏,趙剛反手抱著哭的撕心裂肺的趙虎子,輕輕的拍打著趙虎子的背,這一瞬間他一直繃的緊緊的臉也變的柔和起來,用自己滿是胡渣的下巴抵著趙虎子的額頭,輕聲說:“虎子,不哭了啊!哥這不是安全回來了嗎?你得像個男人一樣堅強啊!”
好一會兒,趙虎子才停止了抽泣,隻是一隻手死死的捏著趙剛那隻空蕩蕩的袖子,眼神裏的悲傷和不甘都快要溢出來了。
趙剛任由趙虎子拽著自己的袖子,他仔細地打量眼前的趙虎子,一年不見,趙虎子長高了也壯實了,個頭已經超過了1米七,比起成年小夥子也不差多少了,再過兩年估摸著比自己都要高了。
嘴唇上長起了一圈淡黑色的絨毛,額頭上有幾顆嫩紅的青春痘,喉結也已經微微凸起了,隻是眉眼還略顯青澀。
兄弟姊妹6人,趙剛跟趙虎子最是親近,跟他兩個哥哥不同,老二跟趙剛隻差一歲,老三跟趙剛也才隻差3歲。
趙虎子卻比趙剛整整差了一輪,倆人都是屬雞的,趙虎子小的時候,一直是身為老大的趙剛在照料,有什麼好吃的趙剛也都是緊著年紀最小的趙虎子。
而對趙虎子來說,自家老爹身體一直不好,趙剛的角色亦兄亦父,所以他也跟趙剛感情最深。
兩兄弟一年未見,自然思念之情溢於言表,必然也有很多話要說,楊學文和李強知情識趣的出了藥房,給兩人留出了獨處的空間。
不遠處的楊學文家裏,楊振宇一個人在客廳裏默默的吸著煙,煙灰缸裏已經胡亂扔著十多根煙頭了。
最近楊振宇很煩躁,村子裏流言四起,村民都在私下裏談論,最近的幾個大工程過後不知道楊振宇又能撈多少錢。
楊振宇當然知道流言的來源,也曾經思考過要不要下狠手整治一下這股歪風邪氣,可最終他還是覺的堵不如疏,本來就是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兒,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如果因此而出手,反倒坐實了自己貪贓枉法的名聲。
楊振宇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他也安排了諸多心腹去搜集劉喜子和張青山、韓大娃三人的不法材料。
關於張青山、韓大娃的材料倒是搜集上來不少,可是他又擔心兩人扇動礦上的外來礦工亂,在煤礦上可都是一幫大男人,任何一個操作不當都會引起巨大的風波。
這樣投鼠忌器,楊振宇實在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去對付這三人的組合。
至於劉喜子,雖然搜集上來的材料中,劉喜子違法亂紀的事兒可謂罄竹難書,可偏偏劉喜子此人謹慎過人,雖然幹的壞事兒數不勝數,真正能拿的出來的證據卻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