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淺這段時間老是做著一個夢,夢到她十二歲的時候。那時的她還是一個“不識少年愁滋味”渴望著快速長大,渴望擁有美麗容顏的小女孩,每天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而與夥伴爭執不休,口中說著不再原諒,而第二天就遺忘掉不快。那時的天真無邪已隨風而逝,隻留下讓人心酸的現實困境,這是年幼的她無法想到的。
從**上醒來的她,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難得對著鏡子發起了呆。不知為何,最近老是做著同樣的夢,也許是內心存著回到那時的幻想,幻想回到那時的天真,幻想回到那時的純潔無暇,幻想回到那是的年幼不知愁。
但夢終究就隻是夢,是夢就終究會有醒來的那一刻,終究要麵對那殘忍的現實。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把自己打扮好,周淺又開始向著工作的地方駛去。
周淺是一個小餐廳的服務員,今年三十歲,屬於未婚人士;她是一個內心敏感自卑、性格膽怯的女人。人生閱曆極為簡單:每天呆在家裏,拒絕麵對那個讓她難以接受的現實,連工作都是她的父親硬把她從家裏拉了出來,托人給她找的,她的學曆太低,又沒有什麼技能,導致了這般勉強養活自己的經濟狀況。周淺沒有什麼極為要好的朋友,俗話說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天性內斂的她沒有好的成績,也沒有什麼引人矚目的能力,於是成了“透明人”的存在:一年下來,人沒認識幾個,也沒幾個人認識。較好的初中同學更是不敢聯係,盡管生活過得艱辛,但她卻是個好麵子的:尤其是不想麵對初中同學,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害怕他們眼神中的憐憫﹑同情,譏諷和嘲笑,人總是這個樣子,下一層的人總是想要看到上層人摔下神壇的狼狽落魄的樣子。臉上寫滿同情和高高在上,內心卻在激烈地嘲諷,“看吧!這就是曾經的好學生,沒想到你會有今天這種落魄的境地,看吧!爬的越高,摔得越慘!這是你應得的結局。"
今天是個會在她生命中留下深刻痕跡的特殊日子。因為最近老是做夢,以至於今天早晨精神有點恍惚,當她給顧客送菜時,有些神思不屬的她不小心撞到了一名身著休閑服的男性客人,連帶著將盤子中的菜倒到了那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衣服我會賠給您的!”等周淺回過神來,看到眼前的情況;連她剛剛回過來的魂都差點嚇掉,她的臉上布滿了惶恐,開口說出來的話語帶著驚慌。然後連忙取出口袋中的手帕在那人身上擦拭了起來。作為一個整天為生計奔波的大齡女人,她對於名牌這些東西一無所知;在她的心裏,隻要衣服不破就可以穿。
那男人看著身上的穢物,臉上帶滿懊惱。他剛想說話,一抬頭他的表情卻變得驚訝和不敢置信起來。
“你是怎麼搞得!連送菜端盤子也不會?不是故意的,那你就是有意的了!這身衣服要你賠,你賠得起嗎?拿開你的髒手,你這樣做究竟是何居心?”還沒等男子說話,與他同來的妝容精致女子就已經氣勢洶洶地發問起來;同時從精致衣著的口袋裏取出紙巾,猛地推開周淺在男子身上移動的的手,幫著男人擦拭起身上的穢物。
“周淺,是你嗎?”男子低沉悅耳的聲音猶帶些驚異和不確信。
“你是韓俊?”周淺聽到那個男聲說道,猛地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男子英俊的麵容,有些迷惑又有些遲疑得說道。
“你們認識?”看著眼前兩人相認的一幕,女子的表情變得緊張起來,連忙用另一隻手挽住男子的胳膊,甚至沒顧得上嫌那上男子衣服上麵沾滿的菜汁;但當看到周淺那張堪稱飽經風霜的蒼老臉龐,表情又放鬆了下來,想來對於男子來說,誰也不會選擇一名比自己看起來老十來歲甚至二十來歲的落魄早衰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
周淺看著眼前的男子,從男子英挺俊朗的五官中模糊的可以看出高中同學的印象,她是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遇上自己的高中同學。
“嗯,我們是高中同學。”男子同樣衣著精致,身上帶滿成功人士的氣質,語帶淡然地回答道。
“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女子聲音明顯提高了許多,明顯帶著些嘲諷的意味。
聽到女子的話,周淺內心一點反駁的**都沒有,有的隻是隱忍和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