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透過一家商店櫥窗,幾枝百合舒展著潔白的花瓣,美麗而素雅。
咖啡屋的一角,她與他就那麼坐著,一言不發。她也叫百合,有著百合花一樣嬌美的麵容。今天,她的心被“報複”兩個字壓得很沉很重,美麗的小臉綻不出一絲笑容。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很苦,沒放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開始拒絕甜甜蜜蜜。平常她喜歡喝點酒,可今天不行,今天的約會很重要,不能太快地買醉。
點燃一根香煙,吐出幾個煙圈,慢慢地煙圈大了,散了。
對麵的男人西裝筆挺,眼鏡片裏的那雙眼無聊地看著那些煙圈被吐出來,擴散,又消失,又吐出來,擴散,再消失.....
窗外的雨小了些,外麵霓虹閃爍,這樣的夜顯得有些曖昧。
一支煙隨著煙圈的消失在她那白皙的指間熄滅。
他開始不停地看手表,像是做了很大的努力,才把手伸進上衣口袋,摸出一張支票,把它很細致的鋪平在桌上,正準備說話,她開了口:“服務員!一瓶威士忌。”
酒瓶打開了,濃烈的酒味讓他皺了皺眉頭。她倒了滿滿的一杯,仰脖,一飲而盡。又是一杯,仰脖,酒杯停在了空中,他抓住她那纖細而白嫩的手。別這樣,百合!打我,罵我都可以。求求你,百合!
百合鄙夷地掙脫他的手,眼睛斜向他,挑釁地把酒倒進了口裏。
他坐在對麵像個小學生背課文似地念叨著,百合,你聽我說。這是二十萬,如果不夠,你盡管開口。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傷透了你的心。你相信我,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彌補。隻是,我們無論如何都……百合,你還有什麼要求,提出來,我都答應!千錯萬錯都是我不對,我該死,我對不起你!我……
百合看著他那滑稽的樣子,笑了,很美,如同山間的百合迎風招搖。為了這美麗的笑容她曾經對著鏡子練習過成千上萬次,這樣的笑足已勾起任何一個男人的欲望。
百合又抽出一根煙湊過去,來,給我點上,去我家。他愕然!百合聽我說。“噓---”百合的手指擋在了他的嘴邊,那種久違的情愫開始滋生。去我家我們做愛,百合吐氣如蘭,那話惶如夢語。
我怎麼敢?百合,你原諒我了嗎?
百合什麼都沒說,站起身消失在門外。
他猛追過去,很快又倒了回來,拿起桌上的支票,在酒瓶下壓了幾張百元大鈔。
百合的家很簡單,沒什麼家具,可那張床卻很大,很舒適,猩紅的毯子上百合與他滾在了一起。他把百合抱的很緊,手指在她柔嫩的肌膚上滑行,惟恐錯過一分一毫的精彩。
二十萬,二十萬就能買下我的青春、我的少女之夢?現在想分手,絕不可能!我要報複!我要報複!!
六年前的那個夜晚,明月高懸,那夜多麼的美麗,讓人難以忘懷。他們相擁著淚流滿麵,盛開著百合的床單上有幾點梅花紅。
他家太窮,已經供不起他昂貴的讀書費用。為了愛,百合決定打工掙錢供他,背著父母百合遠離他鄉。沒文憑、沒技術根本掙不到大錢,疲於奔命還滿足不了他最低的生活需求。為了錢,沒什麼不可以,百合學會了賣笑賣身,錢有了,她也丟掉了一些最寶貴的東西。
他畢業進了一家外貿公司,公司總裁的女兒愛上了他,百合在他的眼裏再也讀不到往昔的溫柔。
他的手開始解她的衣扣,他的嘴開始尋覓她的唇。“啪”的一聲脆響,百合的手打在了他的臉上,百合的眼裏閃爍著兩顆晶瑩的淚珠,他愣了,夜恢複了平靜。
百合踉蹌地跑出門,任雨水、淚水在她臉上恣意地流。
百合的手袋裏他發現了一張化驗單,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她是個浸滿愛滋病毒的女人。透過朦朧的雨霧,他看見風雨中一朵被人遺棄的百合,跌落在冰冷地雨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