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隨即也吐出一大口鮮血,倒地不起。年輕警員邊跑向老道邊喊道:“父親!父親”但可惜,這個老道再也沒有機會聽見自己的兒子再叫他一聲父親。仿佛從兒子離家那天,他就再沒有聽過。他也知道,自己作為一個道士,給兒子的童年帶來的隻有嘲笑和孤獨。他應該還記得兒子離家時對他的怒吼:“你從未給過我父親的關愛,我也從未當有你這個父親,母親怎麼離家出走的你都忘記了嗎,整日滿天神佛,你給過這個家一絲溫暖嗎”他也許到死都不會告訴兒子自己和他妻子的使命,可能真的,這個世界也不在需要他們了。
年輕警員跪在老道麵前,哭的撕心裂肺:“父親,為什麼,為什麼母親走了,現在你也要離我而去?”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他從未體會過的痛。他沒有想到,在自己每次偷偷回家看父親的時候,老道也都發現了他,然而老道卻故作生活過的很好,隻是不想讓他擔心,因為兒子有他自己的夢想,他想為他的正義奮鬥,老道又何嚐不關心兒子呢?
老警員看到這一幕,卻沒有上前安慰年輕警員。隻是對著對講機說道:“各單位迅速清理現場,不要打擾到王正,先讓他平複一下情緒。”不一會,一隊警察分工清理現場,正在此時,年輕警員王正站起來了。對著老警員說道:“劉隊,能不能將我父親的屍首交給我,我要把他帶回道觀葬了”
老警員劉隊長說道:“小王,警隊的規矩你也知道。”說完看向王正,“算了算了,你將你父親帶回去吧,報告我來寫。”話畢,王正便抱著他父親的屍首離去了。劉隊長看著王正離去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也快步離去。
王正將父親的屍首帶回道觀,一步步上了道觀的懸梯。正在觀門口掃地的小道士看到閉眼的毫無神色的老道,又看到麵無表情的王正,臉色慘淡的用顫抖著的手指試探老道鼻息,大驚失色的他迅速縮回了手指,慌忙的帶著哭腔向觀內大聲叫到:“師叔駕鶴了,師叔駕鶴了,師叔駕鶴了!”話音之間,道觀裏已跑出二十多個小道士。個個驚慌失措,都在不停的哭喊著,在這個年代,他們的存在仿佛是多餘的。這麼多年來,都是老道一個人在撐著整個道觀,曾有許多人離開,但老道都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著來自生活和人們的唾棄,包括他的兒子。
隻見兩個小道士扶出來一個瘸腳道士,眾道士見了他紛紛行禮,各自帶著抽泣的聲音說道:“師伯”“師父”。在眾目睽睽之下,瘸腳道士到了王正麵前,看著麵容安詳的老道,笑了笑說道:“師弟啊師弟,你始終還是去了,這樣也好,你也受夠了人世間的苦難,隻是老天不公啊,讓你死後還要受盡折磨。”話音剛落瘸腳道士就失聲哭了起來,“若不是我這腳廢了,今天死的應該是我啊,哈哈哈,師弟。你放心,師兄將一切安頓好後便去陪你!”一眾小道士第一次見瘸腳道士如此失態,紛紛也都不知怎麼辦才好了。
王正抬起眼看著瘸腳道士說道:“請您親自為我父親做道場,最後送他一程吧。”說完後深深的鞠了一躬,瘸腳道士錯愕的看著王正,這個從未叫過老道父親的人,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還向自己這個所謂的“歪門邪道”鞠躬。瘸腳道士連忙扶起他,對一個小道士說道:“請法衣,布法場。”小道士們讓出了一條路給王正,王正抱著自己的父親一步步邁向了父親的小間。他將父親放在床上,環顧四周,走向了水盆,他將手洗淨,打濕了帕子,擰幹又打濕。在他父親身前坐下,細致的給老道擦洗身子。
一陣擦洗之後,王正第一次為自己的父親穿衣,這也是最後一次。更何況這是老道的道衣,王正將父親扶起,收拾好了一切。王正冷冷的詢問著門口的小道父親生前最愛去的地方,小道戰戰兢兢的回答了王正,王正轉身便將他父親背在背上,走出了房門,夕陽灑在他們的身上,一父一子披上金衣,即使他們的信仰道義不同,然而在這一刻,他們隻是父子。仿佛上天也被此而感動,風呼呼的吹著,像在為老道送行,也像在低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