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鄉情九萬年

盤古呀盤古,手提開山斧,

背負蒼天踏黃土,一路風雨一路苦。

養大了小狗,養大了小兔,

養大了小龍和小虎。

十二生肖百家譜,天下華人同血乳。

山蒼蒼,地忽忽;雲漫漫,水突突。

三皇五帝到如今,盤古開天誰不服。

龍人龍心又龍骨,我們都是小盤古。

三千裏碧水為路,五萬峰青山作營,這便是我心中的沅陵。

我愛沅陵,是因其山山都有骨,水水都有性,如同這方山水養育的人。看那背簍背直山,龍船劃長的河,無論是號子之高亢、鑼鼓之激越、漁歌之清宛、嗩呐之悲壯,都是這山水同根、天人合一的坦蕩和張揚。

我愛沅陵,是因其千秋曆史的更替,興衰沉浮的跌宕,如同日月星辰的輪回,春夏秋冬的旋轉。無論是曾經有過的輝煌,還是滄桑,都是人與人、人與自然碰撞的回響,都是那回響鐫刻在曆史走廊上的文化。

什麼是文化?我以為文化不僅僅是詩、是歌、是畫,文化實質上就是人類的生存方式。

假如一座山沒有人的生息,這山就永遠是沒有生命的土包,甚至也沒有土包的說法。正因為山裏有了人,有了通向山頂的路,才有了廟宇和廟宇裏的木魚聲。於是這山就有了靈魂,有了文化。

假如一條河沒有人的繁衍,那河永遠隻是流淌的水,甚至也沒有水的概念。就因這河邊有了人,這裏才有了碼頭、碼頭邊的棒槌聲。

當一條漁船駛出的時候,當一麵白帆升起的時候,當漁網伴著漁歌撒下的時候,這河便有了生命,有了文化。

古往今來,西域為什麼會有帳篷,塞北為什麼會有窯洞?江南為什麼會有水鄉?沅陵為什麼會有吊腳樓和那如癡如狂、令人心醉的傳統龍舟節?人的生存方式的各異,就產生了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文化。

為推介這塊神奇的土地和這塊土地滋生的文化,我相約了情迷湘西的攝影家卓雅幾度來沅,希望用她的心靈之窗記錄這裏的一切。

幾個寒暑過去,這本冊子終於出來了,但願大家能喜愛它,就像喜愛雖然偏遠但有奇光異彩的沅陵一樣。

(第一章)千古沅陵

沅陵上扼滇黔,下障常嶽,五水在境,萬山雄峙,曆為郡、州、道、府之治所,更是湘西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如果不以漢高祖五年置縣為界,它的曆史絕非是現存的記載。因為沅水就是這塊土地的龍脈、文脈,也是一條連向上古的人脈。

大化之精,孕之曰“人”。大純之靈,形之曰“心”。人類--天之驕子。

然而,人是從哪裏來的?宇宙又是怎樣產生變化發展的?兩千三百多年前,狂士屈原就發出了《天問》: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在漫長的曆史長河中,當人類還無法解釋各種神秘的自然現象時,於是就產生了各種有關“神”的故事與傳說。其實神話就是人類祖先留下來的重要精神財富。正如中國著名文學家茅盾所說:“曆史學家可以從神話裏找出曆史來,信徒們找出宗教來,哲學家找出哲理來。”

“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千百年以來,盤古一直是作為遠古人類精神圖騰流傳至今。但是,許多古典文獻都記載著盤古與沅陵的淵源。比如《水經注》和晉代的《荊州記》等文獻上說:“沅陵縣居酉口,有上就、武陽二鄉,唯此皆盤古子孫。”“五溪之蠻,皆盤古種也,聚落區分,名亦隨異,沅其故壤。”苦於沒有實物佐證,這些文獻資料,從來就沒有引起過人們的關注。

2002年的一個夏天,沅陵醜溪口鄉幾個狩獵村民,無意中掀起一把巨大的石鎖,終於揭開了一段塵封的曆史,證明盤古的傳說絕非空穴來風,沒有記載的曆史,也不會因為缺少文字而湮滅。

這把石鎖,鎖住的是一個神秘的洞穴,經專家學者考證,認定這個洞穴就是開天辟地的盤古居住過的地方。盤古洞的發現,拂去了千百年來深纏厚裹在盤古身上的曆史迷霧,連接貫通了整個中華人脈。

盤古洞內,規則整齊地排列著幾十張石床,石床的材料,均來自洞外,在其中一張石床上麵,長了一根兩人合抱的鍾乳石。這根兩米多高的鍾乳石,色彩斑斕,像一個身披彩衣的慈祥長者。按照鍾乳石形成的速度推算,這根鍾乳石至少有上萬年的形成期。當然,鍾乳石下麵的這張石床的年代還要久遠。

距盤古洞不到百米的山頭,一處遠古祭壇的遺跡因盤古洞的發現凸現清晰。當時人們在這裏祭天,祈求風調雨順。天壇大氣磅礴,氣勢恢弘,儼然一位威嚴而又充滿慈祥的老人,祝福著每一個盤古子孫。

站在祭壇上極目四望,但見百裏河川,在腳下奔騰不息,千萬座山峰,遙遙相揖而來,令人頓生一種“盤古子孫,龍的傳人,凡我華胄,誼屬同根”的感慨。

也許就是這種從骨子裏對盤古的推崇,山腳下的小溪就叫盤溪,沅陵的文化沉澱中就有很多關於“盤”字的說法。

沅陵人將碾子、磨子稱為碾盤、磨盤,將女人梳頭叫盤頭,將養兒、養女、娶媳婦叫盤兒盤女盤媳婦,出門帶錢叫盤纏,什麼磨盤山、山盤盤、水盤盤、路盤盤,抬木有盤木號子,就連唱山歌也叫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