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哥去了西藏?”在周喬送兩人回家的路上,楊姍問。
“事情隻要做了,總會有人知道的。”周喬笑了笑說,“我很奇怪,楊先生剛從中緬邊境回來,楊小姐怎麼會舍得讓他遠去西藏?”
“我哥做事一向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無論他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他。”楊姍看著窗外說。
“楊先生真是幸福,有個這麼體貼他的未婚妻。”周喬一邊開車一邊說。他打開了車載音樂,並不是流行歌曲,而是聽起來非常幹淨空靈的純音樂;他的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搭在方向盤的塑料台麵上,食指跟著音樂有節奏地敲擊著台麵,發出“噠噠”的聲音。豪車的靜音效果果然非同一般,若是在普通轎車上,這麼輕的敲擊聲,一定傳不到耳朵裏。
聽到音樂,童雨皺了皺眉頭,她很熟悉這個旋律。一年多前,她和周喬還隻是天各一方素未蒙麵的網友,遠在英國網名叫frank的周喬,聽說童雨有失眠的症狀,每天晚上都會放一些動聽的音樂給她聽,幫助她緩解失眠的症狀,效果非常不錯。現在車上放的音樂,frank也曾經多次放給她聽過。後來童雨卷入周氏集團滅門案,楊宇清為了追查真凶知道了這件事,曾經告訴過她,frank給她放的那些音樂是催眠師在給病人催眠治療時經常使用的,所以才會這麼有效果。童雨這才知道周喬是一個手法高超的催眠大師,而周氏滅門案正是他一手導演的。在知道周喬是周氏滅門案的真正凶手之前,童雨對frank是非常有好感的,這種好感甚於對楊宇清的感覺。因為那時,童雨跟楊宇清還不是很熟,隻知道他既是楊姍的哥哥又是楊姍的未婚夫。
想到楊宇清,童雨覺得自己的思緒開始不聽使喚,過往的一切開始在腦海中慢慢浮現。童雨和楊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卻從沒聽說過楊姍還有一個哥哥。直到有一天,楊姍偷偷告訴童雨,她哥哥回來了,童雨驚訝不已。細問之後才知道,楊姍並不是她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而是從孤兒院收養的。後來楊姍那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童雨,童雨這才知道楊家有著戲劇般的往事。
楊姍的爸爸媽媽早年在知青下鄉時相識相戀,並生下了一個男孩。那時候人們的思想比較單純,害怕家人和單位領導指責,最終決定將男孩留在了下鄉時的山村,想先回家將婚事辦了之後再把孩子接回去。楊姍的爸爸將楊姍的媽媽帶回家,如實說了情況,那時楊姍的爺爺奶奶思想比較封建,聽說這事之後大發雷霆,覺得他們丟了楊家的臉麵,將楊姍的父親關了起來,將楊姍的母親趕了出去。後來,楊姍的爸爸憤而出走,打算找到楊姍的媽媽後再去找孩子,然後三人找個陌生的城市安家生活。
那時候通訊不便,楊姍的爸爸找到楊姍的媽媽化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再去到知青下鄉時的山村找孩子時已經三個多月過去了。山村的人告訴他們,孩子被一個老人帶走了,不過老人留了姓名和地址,--老人姓複,住在複家莊。兩人按照老人留的地址去找,找到了另一個小山村。這個小山村比較特別,雖然名字叫“複家莊”,卻沒有姓複的人住在這裏;而且這個小山村解放前是個遠近聞名的山寨,人人習武,被稱為武術之鄉,隻不過解放後舞刀弄槍的人漸漸少了。兩人一打聽,卻發現留地址老人的名字當地少有人知道,直到問到村裏的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才想起這個複姓老人的名字。但是老人說複姓老人已經離開村子三十多年,根本沒有回來過。兩人這才恍然大悟,孩子八成是被人騙走了。
楊姍的爸爸媽媽失望而歸,但有家不能回,便跟隨人流南下闖蕩。由於兩夫妻誠實肯幹,不幾年便在南方做出了一番事業,創立了公司並發展了海外業務。這時,楊姍的爺爺病重,楊姍爸爸最終還是決定摒棄前嫌攜妻子回家探望父母。夫妻倆衣錦還鄉,楊姍的爺爺奶奶十分高興,楊姍爺爺的病也好了大半。楊姍的爺爺奶奶對於幾年前的事情十分愧疚,給兩人補辦了婚禮,然後催他們把孫子找回來。楊姍的父母又去當年的山村尋找,但還是一無所獲。為了保留一絲希望,夫妻兩人在當地捐了一所學校,在當地村委留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希望有線索時村裏人能聯係他們。孫子沒找到,楊姍的爸爸媽媽結婚幾年又沒有孩子,兩老比較著急,催他們去醫院檢查,結果查出楊姍的母親不能再孕。兩人常年忙於生意,也不能多在家陪兩老,後來就在孤兒院領養了楊姍,寄養在家裏陪伴二老。
十多年後,楊家收到了山村寄過來的一封信,告訴他們孩子叫楊宇清,此刻就在被稱為“武術之鄉”的那個小山村。楊姍的爸爸媽媽知道這個消息時正在國外,連夜坐飛機回國,驅車前往山村接回了楊宇清。原來,楊宇清七歲時,複姓老人就把他帶回了山村,寄養在一個普通山村家庭,但要求楊宇清的養父母必須在他及冠之後才能讓他的親生父母接回去。對於其中的緣由,楊宇清和他的養父母都不清楚。但是既然孩子回來了,楊家也就沒有再追究這件事。七歲到二十歲,楊宇清的生活和山村娃子的生活沒什麼兩樣,但是在“武術之鄉”長大的他不喜歡學武,而是喜歡讀書;楊宇清對他七歲之前的經曆隻字不提,家裏人問起來隻說是忘記了。楊宇清回到楊家之前,爺爺已經去世了;回來之後沒多久,奶奶也因病過世了。楊家奶奶臨終前,明言希望楊姍和楊宇清共結連理,當時家裏人為了不讓老人留下遺憾,都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