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很快信服了。程家的現狀明顯地擺在眼前:男主人吸毒,犯了罪,被判了12年,正在監獄服刑。毫無收入的女主人隻好去撿破爛。隻是,拾荒賣破爛的收入,僅夠維持全家日常生活、供養女兒讀書則無異於奢望。這樣一來,思愛和思晴這對10歲的雙胞胎姐妹,輪流上學校讀同一班級,真的不失為一條奇特的“妙計”。
思晴的臉越發紅了:“起初不知道,後來知道了……老師沒罵我們,有時還給我們補課,還送筆和新本子給我們。同學們也不嘲笑我們,還把舊書包、舊文具送給我們……”牆壁上,果真掛著幾個半新的書包。
何必愈聽愈清楚了,這對可憐的姐妹,每天隻有一個去學校讀書,另一個要麼陪媽媽去拾荒撿破爛,要麼待在家裏清理廢品進行分類。到晚上,“負責”去學校讀書的那個,就當“老師”,將當天學來的知識全部“教”給另一個。至於考試,趕上哪個去學校,哪個就當考生……
思晴的話越說越多,興致也越來越高,到後來,她幹脆站起來指著密密麻麻的獎狀驕傲地說:“叔叔,你看,我和姐姐老考第一!”思晴更自豪地宣布:“我和姐姐都是班幹部。同一個學習委員,我和姐姐輪著當。同學們常把我倆當小老師,有不懂的就問我們……”
何必望著思晴那張沾著黑色泥漬卻無比明媚的小臉,心裏說不上該欣慰還是沉重。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怪怪的感覺。何必的手上握著筆,腿上攤著采訪本,卻始終沒寫一個字。
何必掏出200元錢,說:“思晴,這是給你和姐姐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獎勵。你們要再接再厲,叔叔還會來看你們……”思晴沒推托,收下了,卻又攔住何必的去路,滿臉期待地問:“叔叔,你是記者,記者也是作家嗎?”
何必奇怪地看著思晴的大眼睛。
思晴說:“我和姐姐也想當作家,我和姐姐要寫童話書,我們已經寫了四千多字了……”
生活在如此殘酷的環境裏,卻在書寫美麗的童話,可何必並沒覺得驚訝。他問:“童話書的名字叫什麼?你們寫什麼內容呢?”
思晴說:“書名叫《天堂裏的笑聲》,我和姐姐都喜歡這名字。我們要寫許多人在天堂裏的幸福生活……”
何必問:“你們眼中的天堂是什麼樣子?”
思晴的眼睛亮晶晶的,閃爍的光彩都快溢出來了。她高興地說:“天堂呀,就是那裏的人從不吸毒,也沒有毒品吸;那裏的人不用撿破爛,也沒有破爛撿;天堂裏的人天天歡笑,天天唱歌;天堂裏的每一個孩子都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每個孩子天天都能夠高高興興去上學……”
實在忍不住了,何必走出一段路,背靠一棵樹,坐下,哭了。
我真想告訴母親,她是應該幸福的,隻是懵懂的時候,我錯得無法原諒。
那一瞬間我淚流滿麵
文/慶生
我的母親18歲嫁人,她20歲的時候,我來到這個世界。
母親是美的,江南的女子,別有一番韻味。父親也是好看的,濃眉大眼的陽剛男人。母親來到了父親的城市,安頓下來。
然而,我的幸福夭折在10歲的時候。父親那一年去世了。
我看到母親就那麼的哭倒在地,然後又拉著我的手站了起來。我對那天的記憶不多,所以總感覺自己不是那麼悲痛。可是,爸爸依然是我的天,在我的心裏和生活中無法磨滅。
16歲的時候,母親如30歲的樣子。在這個她並不熟悉的城市,每天為人洗衣為生,操勞疲憊,卻不顯老。我快懂事的時候,知道有人給母親提親。
以前也有過這樣的事情,母親總是看看我,笑著低頭也就過去了。而這次,母親似乎沒有拒絕。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沒有父親偉岸。我好似突然明白了以後的日子,會有人來破壞父親在我心中的地位和感覺。我無法忍受。
16歲的時候,總感覺自己是一個大人了。就有點兒為所欲為的肆無忌憚。
我看到母親開始仔細地梳頭,我知道,母親是中意那個男人的。母親的眼神裏,多了一種顏色。許多年以後,我知道了那叫嫵媚。
我找出父親的照片,隨身帶著。16歲,我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我要做一件讓母親不要背叛父親的事情。
我看到過情人的擁抱。我想我也要讓母親看到這樣的畫麵。最先想到的,就是母親見的這個男人,如果讓他擁抱自己,那麼母親一定會放棄。可是,他似乎隻把我當做女兒。偶爾拍我的頭卻不會擁抱。
於是,我認識了一個男孩子,也可以說,是個小混混。
母親出去買菜。我叫來這個男孩子來自己的家。我算著母親要回來的時候,和他擁抱。
可是我還是小了,不懂得擁抱之後的故事。當男孩子的唇鋪天蓋地地壓下來時,我呆住了,刹那,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我的唇要碎了,卻不能發出聲音。我突然知道自己並不喜歡眼前的這個男孩子。隻是一個女孩子的掙紮在這時顯得無能為力。
就在我要絕望的時候,母親回來了。她看到了這一幕,發瘋一樣的用門口的棍子趕走了那個男孩子。然後回頭抱著我流淚。母親剛要安慰我,可是我……
我做出了這輩子最讓我後悔的事!
我沒有絲毫羞怯心地站在母親麵前,擋著她伸過來的手,狠狠地說:“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會有什麼樣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