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囊裏應該是梨花,香氣清幽,溢滿整座金殿。可是不知為何,宋蘭繡就是不喜歡這味道,極為刺鼻:“阿展的話,宋蘭繡聽不明白。”
“你明白。”他抬起頭來,不再看女子一眼,轉身朝殿外走去:“惠嬪剛剛做什麼去了?朕來半天竟也沒瞧見你?”
惠嬪進來了?宋蘭繡忙將一旁的托盤一腳踢到帷幔後藏好,收斂好情緒,便雙手奉著那梨花香囊隨他一起往殿外走去。
“皇上久等了,臣妾剛剛口有些渴,便出去尋了些茶,皇上剛下朝?”惠嬪一身絳紅宮裝,迎麵走了進來。
“嗯,惠嬪倒是會躲清閑。”他站在那裏,神情不變,臉上依舊帶著那副醉人的笑意。
宋蘭繡彎腰走了上去,“奴婢佟欣兒,給惠嬪娘娘請安。”
“欣兒?”惠嬪定睛看向頷首的女子:“你怎麼來書房了?”
“回稟惠嬪娘娘,您隨身攜帶的香囊落在長寧殿了,襄兒姐姐囑咐我立即給您送過來。”
“哦?拿來給我吧。”她伸手將宋蘭繡雙手捧著的香包拿了過去,係在了外衫的環佩旁,“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宋蘭繡又朝殿內的二人福身:“奴婢告退。”便退出了禦書房。
她走出殿外,一步一步的踏在回長寧宮的路上。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這條路竟是如此的漫長而又盲目。若是說杜雲廷知道了自己隱瞞身份藏匿在廣陵宮,憑著他是南齊太子的身份,至少在現在他不會與自己為敵;可是,她萬萬想不到的卻是數月前那個蓬頭垢麵的俊俏逃荒人,竟然是這北齊的天子!
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還知道自己是假扮的佟欣兒。若是說到現在二人相遇,聯係到自己與青山寨的關係,他不去調查自己進宮的目的才怪!
可是他剛剛卻什麼都沒有做,還在惠嬪麵前一句話都沒有提,那他到底想幹什麼?剛剛二人在廝打的時候,他甚至在自己瞬間決定出手襲擊他的一瞬間,就躲閃過去了,這也說明他對自己早就有防備……。這一切都似一團濃霧,將前方她本來已經掃清的道路重重掩住,到這時宋蘭繡才清清楚楚的知道,現在想要輕易的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怕是不可能的了。
因為她現在有了一件迫切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出宮去見一個人。
那天她將他留在自己隊伍的時間,正是自己下山打劫唐邵黎的時候!
他們倆是兄弟,那天見麵肯定會認出對方才對。可是那天的結果是自己將唐邵黎劫上山寨,而後才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而在自己與唐邵黎陣前對峙的時候,唐邵黎那從軟轎飛身而下的淩厲氣勢,以及到她跟前忽然收劍求饒的奇怪舉動她一直不理解。盡管他時候解釋為隻會那一招嚇唬人,但是到今天宋蘭繡好像有點明白了。
他們倆兄弟,一定有一個人在撒謊。若是他在撒謊,那麼自己目前的處境就非常危險了。
而若是唐邵黎在說謊,那麼就隻有一條解釋:唐邵黎會武功,而且武藝不凡!隻從他那迅疾的輕功就看得出來!
可是他會武功的事,為何要向世人隱瞞?如果那天他本來是想把自己收拾一頓,結果忽然在人群中發現了自己的皇帝大哥而住手跪地求饒,那麼就是說他不想讓皇帝知道他會武藝這件事。
那他們二人之間到底有什麼矛盾?他隱藏一身絕學,是為了韜光養晦?還是……。
自己要進宮的事情唐邵黎早就知道,他一直在阻止自己進宮,也就是說他早就知道廣陵宮有這麼個“熟人”會對自己不利,看來,這次出宮,很多事情應該會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你是說你要出宮?”夜晚,巧寧入睡以後,二人又悄聲飛上屋頂,計劃著她們的事情。
“嗯,我一直懷疑上次七月初一那次我生病,根本不是因為風寒。風寒怎麼會心口疼,還吐那麼多血…。我自進宮之後一直處處謹慎,若是中毒,就應該是在宮外。那次在西苑遭遇殺手襲擊,我中了一劍,後來就發現掌心的一團黑霧散不去,應該就是那次中的毒。”宋蘭繡點頭,前段時間一直在謀劃進長寧殿的事情,前幾天在長寧宮無事,她忽然就想起晴瑤公主生辰那天自己忽然的病倒。
若是一般的風寒何至於讓自己痛苦成那樣,想來這件事一定有蹊蹺。
“那你想怎麼做?”孫詠絮當然知道那次宋蘭繡的病情非同小可,自己也在暗地裏想過辦法,可終究不敢在宋明塵麵前提這個事情。
“明日我去向如桐告假。若真是那次中毒留下的後遺症,唐邵黎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宋蘭繡看著天上的殘月,這麼多的疑惑,恐怕隻有他能給自己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