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達率先衝進院子,龍精虎猛地咆哮一聲,嚇得睡夢中的蘇姑娘一歪頭倒在地上。
霍安走進院子時,蘇換正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霍安默然看她一眼,為什麼每次見她,她除了狗吃屎,還是狗吃屎。這姿勢很優雅麼?
蘇換抬頭看他走進來,兩眼一亮,隻差沒像小二一樣撲過去搖尾巴了,扶著牆表情痛苦地站起來,討好笑道,“你回來呐。”
霍安抽抽鼻子,轉頭看一眼廚房,又轉過頭來看她,眼珠子墨黑墨黑的,充滿疑問。
蘇換一邊揉睡麻了的腿,一邊不好意思地笑,“想燒水,不……不怎麼順利。”
當霍安看見灶腔裏亂七糟八堵滿了柴禾時,表情很莫測。
蘇換心虛地縮在廚房門邊扭手指。
霍安看也沒看她一眼,把柴禾抽出來,打燃火折子,開始慢慢送柴點火。
蘇換是個好學又好奇的孩子,趕緊瘸過去盯著他怎麼點火。
霍安抓了一把木屑,先引起了一堆小火,然後慢慢在上麵架起一些麥秸和細樹枝,火舌舔了舔麥秸,很快就躥了起來,最後才有條不紊地架了幾根木頭進去,很有技巧地搭成一個架子。
蘇換望著紅彤彤的灶台,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她直接點木頭,又把灶腔塞得密不透風,自然隻熏濃煙不見火。
霍安聽見她聲音,轉頭看她。不料一轉頭就愣住了,蘇換蹲在他身旁,興致勃勃地盯著灶腔裏看,腦袋幾乎擱進他懷裏,一張豬臉通紅,兩隻眼睛亮黑。
呃,真是慘不忍睹。
他起身來,從放在案板上的包裹裏掏出兩服黃油紙裹好的藥包,解開一包,取出幾張黑色藥膏遞給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臉。
蘇換站起來,用兩根手指夾起那藥膏,遲疑道,“貼臉上?”
霍安點點頭。
蘇換拚命搖頭,“不行不行不行。萬一把臉貼黑了怎麼辦?會毀容的。”
霍安挫敗地看著她。小姐,你已經毀容了好不好?
晚上是霍安煮的麵疙瘩湯。蘇換站在一旁觀摩他揉麵擰疙瘩切野雞肉。鑒於他始終冷沉著一張臉,蘇換不敢說話,隻好站在一旁看。
他揉麵時將衣袖挽起來,露出兩截褐色的手臂,肌肉緊實又強壯。蘇換偷偷瞄一瞄自己的手臂,跟他一比,細得像竹節一樣。
麵疙瘩湯很香,還加了野菜。蘇換稀裏呼嚕喝了兩碗,隻覺得痛快。原來在家中要講究食不出聲,她再餓菜再好吃,她也隻敢一絲一絲夾,哪有今天這麼痛快。大哥給她看的話本裏,寫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想來不過如此吧。
霍安很疑惑地看著她,實在不確定她是什麼品種。
的確,她穿的是婢女衣裙,毫不起眼,但明顯大了不少,不是她自己的。還有,她雖然受了些擦傷,但露出來的手臂肌膚雪白細膩,手指纖細如蔥,不像是下人的手。
再退一萬步,若她不過一個婢女,今日那群圍著山轉的衙差是做什麼的?這樣大張旗鼓尋一個跌下山的婢女,她毀容前是有多花容月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