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子呃呃兩聲,似喉嚨被人掐著,哧哧喘粗氣,“呸,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昆爺在黑暗裏慢悠悠站起來,“打來差不多了。白忠,操家夥,咱們撿便宜去。”
他轉身朝著霍安的方向問,“小兄弟,用刀可習慣?你記著,他們不死,我們走不出這個鎮子。”
霍安在黑暗拍拍蘇換的手,要起身來。蘇換一急,忍不住道,“霍安你小心呐。”
白慶薰轉身,“哦,他叫霍安呐。”
外麵仍然大雨如注。
東回廊上橫七豎八全是死人,血水滿地流。大東家掐著黃粱子喉嚨急聲道,“黃粱子你聽好,咱們中計了,若不聯起手來,今日便要死在這裏……”
誰知,他裏字剛落口,忽然覺得耳邊有冷風,下意識地一偏頭躲過,而手裏掐著的黃粱子卻瞬間眼珠一鼓,悶哼一聲,全身篩糠一樣發抖。
大東家隻覺得手下一熱,低頭看去,一隻薄葉飛刀正正插在黃粱子喉下,熱血滾滾流出。
他一抖手,驀然後退一步,丟開黃粱子。
黃粱子手下的人撲過來,“老大……”
有人哈哈長笑,暗啞道,“大東家,多謝相助,幫我殺了黃粱子。”
大東家轉頭望去,昆爺正從院中雨簾鬼魅一樣穿過來,而他身後那黑衫男人同樣腳步輕快,手拿長刀,足下隻一點,便幾起幾縱,衝進回廊裏,揚起兩刀,刀起頭落,轉眼就砍倒兩個人,又狠又快。
他大爺,兩個都是高手啊。
大東家拍額哀歎,命喪於此呐。
未等他哀歎完,昆爺的薄葉刀已冷颼颼晃至眼前,他仰身一退,急忙接招。
霍安一邊打,一邊也不得不佩服昆爺,把黃粱子誘到這黑店來,再將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句話發揚光大。
若非如此,等黃粱子帶人尋來,加上大東家的人,少說也有百人,而他們統共不過七個人,其中能打的不過四人,關鍵是還要分神去照顧養尊處優的白少爺,小少年白春,以及嬌滴滴的小廢物蘇換姑娘,他和昆爺再能打,也實在擔心照顧不及呐。
如今好了,雙方殺得元氣大傷,他們出來,果然是來撿便宜的。
還有那白義,果然是老本行呐,演戲演完了,撿了把刀,正鬥誌昂揚地砍人呢。
當昆爺將大東家一把推向霍安時,霍安深沉地看他一眼。不想昆爺竟然一笑,臉上傷疤一抖,“小兄弟,能者多勞,昆爺老了,經不起折騰了。”
啊啊啊,白慶薰大少爺,遇上你真心是劫數。
沒法,隻好打打打。
當長刀自大東家胸前穿膛而過時,霍安近距離地看著大東家雙眼裏充滿的恐懼,以及一寸一寸淹沒過恐懼的,死灰。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殺人。
他記得很清楚,一共二十七個人。
一切變得安靜,雨還在下,一回廊悄無聲息的死屍,昆爺從他身邊走過,忽然喊他一聲,“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