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貞覺得一陣眩暈,身子發顫,站立不穩抓住了門框。而那個怪嬰以為安貞要走,又發出“咕”的一聲,安貞覺得全身一麻。
安貞勉力使自己鎮定,鼓足了勇氣,問:“請問……”可是這時候她發現自己喉嚨幹澀,好像喉嚨裏填滿了沙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個怪嬰的頭微微搖動了一下,他臉上頭上的青筋畢露,好像隻是搖頭也耗費了全身的精力。他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好像是生命最後一次顫動一樣,極力想要說出一句話,但是卻發不出聲音來。但是他的眼神發出一種奪人的光芒,是焦急、激動、憤怒、請求……那些強烈的情緒聚集在一起,好像代替他的喉嚨,發出什麼樣的嘶叫聲。
安貞被他的神情感染了,突然內心有一種深深的悲痛。這個人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受到這樣的懲罰。看樣子,他不會說話,不會動。他隻能無休無止的躺在這個狹小陰冷的空間,日複一日等著有一個人來,在永恒的孤獨中等待死亡的到來。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是什麼力量支持他活到現在。或者,他是被迫或著。顯然,他連自殺的力量也沒有,
安貞想,雖然這個人不會說話,但是顯然能聽到聲音,而且聽力很好,可以隔著一扇門一個櫃子聽到自己開門的聲音。
安貞咽了一口唾沫,做了幾次深呼吸,還是不能控製自己的聲音,她用自己也聽不清的聲音問:“你不會說話嗎?”
那個小怪嬰喉結滾動,好像發出了一種模糊的聲音,但是安貞卻什麼都聽不到。她想起了電視上經常看到的和無法動彈的人交流的畫麵,又長大了嘴,吸了一口氣,說:“請你眨一下眼睛吧!”安貞好像被他傳染了一樣,說話沒有任何力氣,這句話,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來。
為了看清楚那個人的眼睛,安貞不得不向前走了幾步。她不敢相信一個人的皮膚能變成這樣,那個人好像是一個小孩子用拙劣的人皮隨便縫製的一個醜陋的洋娃娃。安貞又看了一眼,沒錯,那皮膚就和老人的皮膚一樣,隻是更老,好像已經在那個人身上裹了200年了,經過歲月的揉搓、拉伸與侵蝕,已經布滿了老年斑,然不忍賭。安貞不敢再看了他的皮膚了,眼睛不由自主去看他的眼睛。
可是看著那個人的眼睛,也是十分駭人的,放出一種妖異的光,好像是一個餓了多天的狼看到的了一隻羊。但是安貞也清楚得感覺的到,他沒有惡意,隻是很久很久沒有看見人了,急切的需要溝通。一時之間,不知道眼睛該看向哪裏。他的這幅怪異樣子,讓安貞想起了看過的一個電影《返老還童》裏那個男主人公一生下就是一個嬰兒老人的模樣。
那一刻,安貞真得很想奪門而逃。但是她的腳步不聽使喚,她無法挪動一步,目光被那個怪異的嬰兒緊緊攫住,好像他的眼神同時攫住了自己的靈魂一般。
就在這時,安貞發現那個人眨了眨眼。
“我能幫忙嗎?”安貞張了好幾次口,才發出一句幹澀的話。那人繼續眨眼,眼神很激動,緊緊盯著安貞,好像怕她走了一樣。
安貞勉強讓自己的聲音鎮定下來:“我怎麼幫你?”
問到這裏,他們的溝通就到困難了。因為他畢竟不會說話,他眨了幾次眼又閉了幾次,安貞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急得滿頭大汗。那個人也眨眼眨累了,眼神逐漸變得焦急,好像想要發火,但是又怕安貞走了強忍著,後來,他幹脆閉著眼睛不和安貞溝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