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近黃昏,風很大,天氣有些涼,天色很暗,我和柳輕眉又一次走在了長安的街頭,和十七年前接她離開時一樣,依舊吹著讓人厭煩的寒風,一股一股的風灌進我的耳朵,實在是吵雜的很,不過比這風更令人討厭的是柳輕眉喋喋不休的說話。
“林淵,要不我們今晚住客棧吧,我請你。”
“林淵,我銀子也不多,我們就開一間房吧。”
“林淵,那株花很好看,你摘給我看好不好?”
真是個聒噪的女人。
“林淵,你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是身體不舒服?”柳輕眉說著便向我額頭摸來。
我並沒有立刻打開柳輕眉目的手,因為柳輕眉雖說是個話多的女人,但她那一雙軟軟的小手還是很舒服的,到底是不像一個用劍的手,簡直比千金小姐的手還細。
“我身體好著呢,你別瞎操心。”我一邊從口袋裏掏著銀子,一邊把她的手拉下來向著金福客棧門口走去。
“掌櫃的,勞煩給我和師妹開兩件房,普通房間就好。”我一下取出二十文錢擺放在櫃台上。
那掌櫃的是一個七旬左右的老頭,他低著頭正打著算盤算賬,隻看到一個花白的腦袋,他聽見我的聲音,抬頭瞅了一眼櫃台上的錢,又瞅了瞅我與輕眉,便又低下頭去甕聲甕氣的說道:“對不住了客官,今日小店房源已滿,您到別處去吧。”
看來這小店生意真不錯,這個時節就已經房滿了,我剛準備拉著輕眉去找下一家客棧,輕眉突然拿起劍敲了敲櫃台,向那掌櫃的喊道:“老頭,天色這樣晚了,您不妨通融通融,隨便找個房子都行。”
掌櫃的看了一眼輕眉手上的劍,笑盈盈的說道:“姑娘非要住房,原也不難,但看兩位客官風塵仆仆,是第一次來咱們長安城吧?”
我不願多說,便笑著回他道:“掌櫃的好眼力,晚輩和師妹初來貴地,還望掌櫃的多多照看。”
可能是我說話很客氣的緣故,那掌櫃的抬起頭,衝我說道:“照看不敢當,不過客官既是第一次來長安城,那你可知這天子腳下寸土寸金的道理?”
“自然是知道的。”
掌櫃的再道:“客官既然知道,那您取出這二十文錢就要開兩間房,豈非是捉弄笑話老朽?”
聽到這話,我隱約有些不安,心想和師妹上山十年,這長安城的房價難不成已經飛漲到一個可怕的地步?頓時舌頭也有些不利索了,為避免尷尬,我強笑道:“掌櫃的誤會了,這二十文錢不過是想先交一些押金的。”
掌櫃的一聽,臉上又轉笑道:“如此便是老兒魯莽了,那二位便樓上請了。”說著轉頭對小二說道:“帶這位公子和姑娘去二樓北邊的頭兩個房間,好生伺候著。”
柳輕眉一聽我要了兩個房間,立刻就不樂意了,一把劍橫在小二胸口冷冷說到:“不必開兩個房間這麼麻煩,我們身上銀兩不多,隻開一個便罷。”
那掌櫃的聽完頭又低下去,打著算盤說道:“那就二樓最北的那間房了,夠寬敞,一晚一百二十文錢,拋去客官剛給的二十文,您再給一百文就行。”
“什麼!一百二十文一晚!這不是搶劫嗎這不是!”我當時心中大罵這老頭無恥,忍不住就想給這老頭一劍,不過我還是沒膽子,畢竟在這明唐國最繁華富饒的地方,不能讓人家看了我們笑話,於是強笑道:“哈哈,一百二十文,這價格公道!嗯!頂公道了!”說著,我便從口袋裏僅剩的二百文錢裏取出一半放在了櫃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