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出刀刃、投出聖槍、全力出拳,將你所擁有暴力借由野蠻與殺意傾瀉。
在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答案,整個世界如同狂歡般沸騰了起來,蒸騰而上的血霧所帶來的並非恐懼與絕望。
僅僅隻是瘋狂。
“神威召喚,無堅不摧的王劍!”
金色巨刃上的灼熱將空氣烤得滋滋作響,斬首之勢幾乎如同要割裂整個空間。它理所當然地命中了,因為麵對它的怪物沒有絲毫躲閃的意向。
張口咬下。
火焰瞬間從惡鬼的五官爆出,鋼鐵的碎片彈飛在半空。力量與防禦間不存在否定,因為否定規則已被神域拆解。
隻是純粹的強與弱罷了。
黎行的視線被擋住了,陰影覆蓋了他的麵頰,所能看到的隻有焦黑緊握的五指與潰爛灼燒的指節。
是拳。
鼻梁在被命中的瞬間就被抹去,牙與顎在口腔內粉碎,與被碾爛的舌頭一同打入咽喉。伸出的右臂所能抓住的隻有空氣,米斯特汀上彈落的隻是自己的血。
“你是正確的。”無麵的女孩反反複複地說著,“你是正確的。”
無法逃離命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齒輪碾來,所有的反抗與掙紮都在巨大的力量下被壓成碎屑。
“是正確的。”
頸椎在野蠻的推力中斷裂,被扯斷的血管與肌肉如同嘔吐般與碎肉一同噴出。
“你總是正確的。”
所以你的暴力不堪一擊。
所以你的野蠻不值一提。
所以你的瘋狂……渺小而無力。
血液與氧氣砸早已缺失到無法維持生命,可腦部卻自始自終在某股力量下不斷複原。他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與牆體混合的血肉發出了咀嚼的聲音。
洪銳已經走了,他覺得自己已經知道結局,所以笑著前去追殺雷戟與寧汐了。隻有黎行被留在了這裏。黑紅的漿液不斷低落,房頂的巨大人形已經逐漸融化,變得像個尚未幹涸的剝皮泥人。
是的,論誰也都能看清這結局。有時候答案是絕對的,就像是魚類無法在火焰中生存,蟲蟻無法逃離鐵器的碾壓,你知道什麼是結局,因為這便是理所當然。
“做正確的事、踏上正確的道路、走上理所當然的命運,將秩序牢牢刻在自己的身體裏,滿足理所當然的條件得到理所當然的結果,試圖以理性與智慧去戰勝他人。”
惡鬼在笑,漏風的頸部張開了無數張嘴,白色的牙齒如同密密麻麻的蜂巢。
“所以你才總是敗北。”
即使像是個被車輪碾壓後木偶,黎行仍舊再次試著站起來。這根本就不是人類的模樣,沒有人在血液幾乎流盡後仍能存活,沒有人在頸椎斷裂後仍能存活,沒有人在心髒破碎後仍能存活。
“想要贏嗎?”膩如漿糖的聲音在身側想起,“你仍有贏的方法啊。”
黎行的左臂隻剩下了紅黑之色,幹枯的表層像是慘遭灼燒的焦炭,發出暗光的紅紋如同一道道裂縫,血液剛一漏出便被皮膚上的高溫蒸發。
“所謂正確便是遵循常理,以恰到好處的方式來使自己能成為恰巧嵌入的齒輪,”女孩笑著扶正黎行的頭顱,“可常理是什麼?是死者無法複生、是弱小無法戰勝強大,絕對的公平令答案在起點便被定下,所以你才沒辦法贏。”
最弱的、無法戰勝最強的。
爆炸般的聲響在空間中綻放,持有力量的二人再度邁出腳步,野蠻與暴力相交相錯,迸裂的拳與血四處噴灑。
惡鬼的拳,黎行的血。
“因為你既非人類亦非怪物……你隻是這個世界上最卑微的一條狗。”
細牙一口咬在黎行的肩膀上,整個左臂連同肩胛骨一同被扯出體外,暴露在外的肺部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湧出了黑紅的血。黎行揮拳砸向怪物的頭部,卻反被它握住手腕,以蠻力拉離地麵。
左甩、站定、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