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聲音似哭似泣,卻又是如此的決絕。
突然之間,整個世界仿佛突然靜止,沒有了聲音,沒有了光亮,楚易的世界在崩潰,坍塌,一片一片,一寸一寸,直入心頭。
楚易仿佛就是在那一瞬間感覺不到了心的跳動,他張大了嘴想要呼吸,卻吸不到半點空氣,他窒息了,冥冥之中,楚易恍若聽見了心髒破裂的聲音,但卻又感覺不到絲毫痛楚,心裏麵空蕩蕩的,隻回蕩著一句“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分。”
楚易緊緊的抓住心口,似乎是要減輕一些痛楚,發出的聲音竟然帶著幾分沙啞:“為什麼?”
僅僅是這一句“為什麼”,便好像抽去了全身的力氣,楚易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睛卻死死盯住虞湘兒的嘴唇。他怕,他怕她說的話會讓瀕臨崩潰的自己完全絕望。
六千多個日日夜夜,十幾年的歡聲笑語,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起,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感情卻是如此的脆弱,稍稍一碰便轟然破碎。
虞湘兒的身軀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幾次想要回過頭,卻又生生止住了,沉默了好久,寂靜的楓林中才響起讓楚易徹底崩潰的話語。
“沒有為什麼,楚易,我們分手吧,就當,就當,從來沒有見過我,重新開始吧,你會找到比我更好地女孩的。”
霎時間,明媚的陽光忽然一下子陰暗了下來,楚易怔怔的看著對麵的身影,不敢相信,更不願意相信。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一團透明的液體洶湧澎湃,卻始終沒有落下,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楚易直直看向天空,往日如此蔚藍明朗的天空在這一刻卻失去了色彩。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楚易低下頭,雙目之中突然失去了神采,嘴唇顫抖,囁嚅了許久,卻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啊。”楚易突然蹲下了身子,身體猶如蝦子一般弓起,雙手捂著胸口,麵容扭曲。
虞湘兒猛地一回頭,卻見其玉容上盡是是淚水,猶如含苞待放的蓮花,可觀而不可褻玩。
“易哥哥。”虞湘兒一聲驚呼,撲到楚易的麵前,猶如受驚的小鳥,一臉驚慌的要去攙扶楚易。
楚易右手死死抓住胸口的衣襟,左手卻是輕輕推開虞湘兒,口中艱難的道:“湘兒,我沒事,你先走吧,一會,就會好的。”
虞湘兒的眼淚霎時便流了下來,大呼道:“易哥哥,都怪我,你不要怪湘兒,湘兒也是。”
“也是什麼?”楚易抬起頭來,看向虞湘兒,抓住胸口的手也微微鬆了一點,“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由於動作過於激烈,楚易的臉色再次蒼白了一些,但依舊緊緊看著虞湘兒。
虞湘兒咬著嘴唇,欲言又止,半晌才哭泣道:“易哥哥,你別說了,你的藥呢,快點吃藥啊!”
楚易聽到這話,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心髒仿若要炸開一般,劇烈的跳動起來,全身的氣血都瘋狂的湧動,以至於楚易全身的皮膚都隱隱泛紅發紫,青筋暴突,恐怖駭人。
“走啊!走!”楚易低吼,緊緊抓住胸口。
虞湘兒滿含淚光的看著楚易,不斷的搖著頭,一動不動。
她知道,楚易自小便有一種奇怪的心髒病,這不似普通的那種心髒病,遇到一些刺激的事情便會引發,而是每年一發作,而且不定時,一旦發作,便是心跳加速,麵紅發紫,甚至口耳鼻都會伸出鮮血來,楚易曾幾次到醫院去檢查過,卻沒有任何醫生能準確說出這究竟是什麼病。
而且,這個病似乎是遺傳下來的,楚易的父親、爺爺、乃至祖父都有這種奇怪的病症。這種病不會有生命危險,卻極其痛楚,讓人痛不欲生,每次虞湘兒看到楚易忍著痛楚卻又衝自己艱難的笑,都會忍不住眼淚直流,沒有人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或許是深入了骨髓、亦或是痛入了靈魂。
這種痛,不可避免,就連止痛丸也隻能減輕一丁點的痛苦,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楚易滿目通紅,他感覺到,這一次的痛苦前所未有,幾乎是以往的數十倍,讓他再也控製不住,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漸漸的,痛楚越來越大,猶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衝擊這楚易的神經,終於在那一刻,那根弦崩斷了,楚易隻看到眼前的世界就如同玻璃一般嘩啦啦的一片片破碎開來,麵前的一切,天空、陽光、樹木、以及那張梨花帶雨的嬌柔麵容,都鏡子一般刹那間破裂開來。
“不——”楚易大喝一聲,艱難的伸出手,似乎要抓住眼前的身影。
就在這個時刻,楚易眼前的碎片再次動了起來,轉眼之間便組合成了一麵巨大的石碑,上麵依舊是那深入碑體的阿拉伯數字。
“201,12-21”
楚易瞪大了雙眼,不明白為什麼在這裏也能看見這塊石碑,是在做夢麼?
“大破滅,生機,劫難,造化。”
楚易的腦海中再次響起了這句蒼老荒涼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