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田音榛卻被這不起眼的鐵牌勾起了興趣,眯著眼往下找九十七條:“第九十七條、如有違反第一條、第四條和第二十八條的情況出現,有請當屆學生會緊急磋商後發起全校遊行示威或罷課。情況嚴重者或校方執意不遵者,請召集十屆以上的學生會主席和副主席召開緊急會議,以學校曆屆學生會的名義發布總動員令,在全社會範圍內采取一切合法抗議手段,包括向媒體曝光和向法院起訴等……”何健飛一把扯住田音榛道:“不要看了,查真相要緊,你要看我那裏有印刷本,你帶回去看就是了。”
“有沒有條子?”進得門來,還沒來得及打量四周的情形,一把低沉顫抖的嗓音已經嚇了田音榛一跳,門的側裏一張低矮不平的舊桌子邊,一個禿頂的老頭露著兩排稀鬆的黃牙正在喘氣,一雙小眼被壽斑擠得都快變成一條細線,何健飛忙把特批條跟學生證一起奉上。那老頭拿著特批條反反複複地看,仿佛那是假的一樣,半晌才抬起頭看了何健飛一眼道:“進去看什麼?”何健飛笑道:“管理規定裏麵可沒說學生要進去還要說明原因的。”那老頭呲一呲牙道:“我隻是好奇,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對這些發黃的檔案感興趣了,更何況你們兩個一查就是五十多年前的檔案。你們進去吧。”
田音榛把何健飛拉到一邊附耳道:“你們學生會做事稀奇古怪的,立塊牌子不說,還請了這麼個老家夥來盤問三盤問四,搞得這裏倒像衙門一樣。”說到這裏,望了那賊眼兮兮的老頭一眼,不由得一笑。何健飛低聲道:“別亂說話。這老頭從一開始就是這裏的看守人了,老是老,很是忠心,學校的人不知有多怕他。”兩人小聲說著話,來到了一大堆滿是塵土的檔案袋麵前。何健飛上前小心地吹去上麵的灰,覷一下袋麵的時間,對田音榛道:“張清芳應該不至於騙我們,她既說冤鬼路起源於49年,我們就從49年的檔案開始查起吧。”田音榛笑道:“好,你查49年的,我去查50年的。”檔案室裏遂又變得靜悄悄的,隻聽得見快速翻動那些又厚又硬的紙發出的響聲。
何健飛從翻開49年檔案的第一頁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雖然沒進過學生會,也知道“先報憂後報喜”是自始傳下的規矩,檔案的前期恪守得很嚴格,可到了後期就變得有些別扭了,一片歌舞升平的話不說,連用詞也變得拿捏起來,官腔味越來越濃,好像要極力掩飾什麼。作為學生會記錄之大忌,曆來為學生會嚴厲所禁,為什麼在49年得以暢通不阻?何健飛越來越相信,在49年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或許便是直接導致冤鬼路的驚天大謎,想到此處,他翻頁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一倍。“啊!”何健飛驚呼一聲,徹底劃破了保持了長達約一個小時的寂靜。答案,在他眼前的那張白紙上昭然若揭了。
田音榛在櫃子的另一頭找得正乏味無趣,聽見何健飛驚呼,知道事有異常,忙飛一樣地跑上前來問道:“發現什麼了?”何健飛翻給她看,原來是一場有關校園藝術節活動的工作安排突然中斷,插入了一張白紙,上麵是一首無署名的四言怪詩:
櫻花漫舞,路草屏障,
寶塔折頂,未免有心,
情係基督,憫我此生,
洛神西湖,襄王情深。
田音榛莫名其妙道:“這說的是什麼意思?不僅不押韻,語句也很不通。”何健飛搖搖頭道:“估計是啞謎。先不忙著解謎,你不覺得這首詩放得奇怪嗎?我看了一下串線處,好像是後來才插進去的,故意中斷記錄,也就是說,放這張白紙的人好像想極力引起我們的注意。這下子事情難解了。”說著,歎了一口氣。田音榛奇怪地瞄了他一眼道:“有什麼難解了?既然有人將線索留下來,應該高興才是。就算……”何健飛突然用手指了指牆上,田音榛抬頭一看,原來上麵懸著一塊寫著“學生會檔案室”的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