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國的國都,這幾天都洋溢在喜鬧的氛圍中,沿街的樹都掛上了紅綢。從王宮到西城的主道上鋪了紅色的地毯,不時有穿著盔甲的禁軍巡邏往複。連著放晴了數日,天空都像染了喜慶,碧得像洗過般。
繁華街道兩旁的商鋪也都掛了紅聯,頭腦好的商家都趁著這個時機推出了不少吸引賓客的活動。走在紅都的街頭上,時不時地就能聽到如下的對話:
“唉,誰家的姑娘這麼好的福氣,能嫁給九王啊!”口氣裏有嫉妒,更多歎息。
有好事者言,“聽說是相爺府的三小姐,年芳十七,那叫一個如花似玉,才貌雙全。也是啊,不是相爺,陛下能指給自己最疼愛的兒子麼?”又透了些輕蔑。
歎息聲一片,“九王……啊,當年,他還是少年的時候,我曾在金絲軟轎裏遙遙地看過他一眼,這些年,不知道有什麼變化沒有。”
湊上前,“當然有,越發地俊朗了,長得像個神仙。隻是他不經常在人前露麵,偶爾到宮裏去請安,也是陛下跟太後單獨接見的。陛下雖然古怪了些,對這個兒子還真是沒話說。九王,不是來自民間麼?”
“是啊,都說他是陛下微服的時候跟一個民間女子所生。陛下與那女子相愛,後來不知為何那女子不肯跟他回宮,也沒有告訴他懷有身孕,待陛下知曉的時候,那女子已經不在了。”
聽到這裏,往來的路人一般會搖頭歎息,歎息那故事裏金玉一樣的感情,結果卻如此讓人扼腕。
紅都的西城,都住著紅國的達官顯貴,平民是不能入內的。其中最恢宏的府門不屬於當朝最得勢的相爺,而是屬於本應住在內宮中的九王。紅國的祖製是,王子沒有成家以前都必須住在內宮,而九王卻打破了這個規製,自從被皇帝帶回國都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裏。
庭院深深。亭台樓閣,翠竹繁花,高低錯落之間,有一種南國的風流和北國的隨意。假山碎石路,曲徑通幽,也許轉過一個彎,穿過一個石洞,就是另一番風景。輕風細細,綠柳成蔭,假山上落下的水流緩緩流淌著,彙入清澈的湖泊之中。猶如一麵雕工精細的鏡。
湖邊的八角亭,掛著鈴鐸,風吹過,引來叮叮當當的響聲。
此時,珠簾輕動。
“王爺,賓客的名單您需要過目一下嗎?”說話的人很小心,還特意看了塌上的人是在養神還是真的入睡了。
“王爺?”來人又叫了一聲。
“石康,這些事你做主就可以了。”榻上的人背對著來人,一身上好的雲錦素白長袍,軟軟貼貼。石康躬身,正準備退下,亭子外的曲廊上又傳來了叫喊聲,“王爺,王爺!”一個略顯天真的少年大喊著衝了進來,引得珠簾亂響。
石康斂色,低喝道,“石安,你怎麼總這麼毛毛躁躁的!”
那個叫石安的少年咧著嘴笑了笑,“哥,我真有急事。”
“小安。”榻上的人坐了起來,白玉般的膚色倒映著湖水的波光。那是一種接近於綺麗的色澤,就像夢裏的一縷影子,所有的美好,都能加諸其上。
石安一時有點出神。石康扯了扯他的肘,他才應道,“是,王爺!”
榻上的人笑了一下,“你從那麼大老遠就喊我,難道不是有急事要說?昨夜,你去哪了?”
石安被他看得心虛,吞吞吐吐地說,“王王爺……我我,昨天夜裏……去去,去了……可可可是……王王爺,您能不能……讓我哥,哥說……”
石康終於忍無可忍地拍了他的腦門一下,石安回魂般大叫了起來,“哥,你幹嘛打我!”
“說重點!”
石安的手心已經全部是汗,“王爺,我我我我……”
不想再叫他為難,榻上的人笑道,“你的行蹤就不用交代了,隻說那容三小姐。”
石安長歎了口氣,一屁股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徑自倒了口茶喝,“相國府的三小姐,叫容初雲。還有三個月滿十八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國都中的小姐裏麵,絕對是頭挑。因為眼光太高,遲遲沒有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