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繃著臉,默默坐在火堆旁吃著東西。想起之前自己的情緒失控,又哭又笑的樣子,恨不能把臉夾到自己胳肢窩裏,從此不再見人。
“你怎麼了?臉這麼紅?是不是又燒起來了?”旁邊的少年一臉關心。
“沒有沒有”我慌忙解釋,“可能就是有點熱。”更窘了。
這幾天天氣根本不算涼,甚至算的上熱。看景色,也就是入秋不久。可是每天羅英桐都生著火。是怕我發燒覺得冷。荒郊野嶺,能給我找到這些墊身的稻草就不容易了,也沒什麼東西可以蓋的。所以他就堅持每天折些樹枝一直維持著篝火給我保暖。按他的說法,除了手臂處的骨折外,我經脈不通,五內大亂,是受了很重的內傷。沒想到他這麼年輕,還能知悉醫理。至於我的失憶,他微微皺著眉頭,說了很多瘀滯不通之類的話。加上我不時感覺的頭疼目眩和惡心欲吐,我估計就是腦震蕩。
這由內到外的傷,讓我這幾天來一直斷斷續續的發著高燒。到今天才好了一些。
為了我需要休息,羅英桐也中斷了自己的行程。留在這深林裏照顧我。他家就在離這裏兩天腳程的羅浮山莊,此次出門,是去拜見他的老師。羅英桐家裏是武林世家,但英桐本身卻從小對懸壺濟世更感興趣。他從小體弱,父親專門請了自己的拜把兄弟,人稱肉白骨的白先生為其調養身體,白先生在江湖上頗有盛名,尤其善於治療內外傷,江湖傳言他能活死人,肉白骨,恰好他又姓白,便得了肉白骨這個綽號。小英桐與其甚是投緣,便拜了此位白先生為師,學習醫術。這兩年白先生的兒子在天齊城安家,白先生就搬去了天齊城。這次羅英桐就是去天齊城拜訪這位白先生,回來的路上,為了抄近路,讓他的小廝墨宇帶著馬走的官路回家,而他棄馬步行,走的這小山叢林——一路從樹頂躍過的。雖然他家裏是武林世家,可實際上,他沉迷醫術,武功反而不濟,能拿的出手的就是輕功和點穴了。輕功是他父親嚴格要求下訓練出來的,畢竟是武林世家,家勢大,難免結的仇也多,身上功夫不過硬,要保命,至少要輕功過硬,遇到事情打不過可以跑。點穴嘛,和醫術倒是一脈相承,不用多學。就是點穴的勁力上,他祖母傳了他一手穿花拂柳,著是他祖母的成名絕技。最善隔空打物,運使各種暗器。這些都是我們這兩天閑聊的時候,他告訴我的。那天,他就是用荷包裏的兩錠銀子救下的我。
“我覺得好多了,我們明天就啟程吧?你的家人一定在盼著你回去呢,你耽誤了五天了,家人一定急了,不知道有多麼擔心呢。”
耽誤了他這麼多天,我實在過意不去。雖然我還不知道離開這叢林,自己該何去何從。我與羅英桐非親非故,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下我一命,我已經感激不盡了,但後麵難道還繼續賴上他不成?但若與他分道揚鑣,我實在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身上有傷,手臂骨折,身無長物,連記憶也沒有,不知道該投往何方。隻好先含混過去,到時候再做打算。
“從這裏到家,還有兩天的路,加上墨宇帶著馬走的官路,還要再晚兩天才到家,所以現在隻是晚了一天而已。”他對我微微笑著。“反正也晚了,不如再歇一天,對你的身體好,到明天,天遠肯定會找到我們的,到時候我們兩個做一個滑竿,可以把你抬出去,也快些。”
“天遠?”
“嗯,我沒按時到家,他一定會來找我的。”
“可是他怎麼知道你走的哪條路?這片林子這麼大,他要錯過了怎麼辦?”
“天遠的話,就沒問題的。”他聲音裏有一種全然的信心。
提到天遠,他總是這樣,一副非常有信心的樣子。
徐天遠是他口中經常提到的一個人,多過他父親,他祖母,他去世的母親,多過每一個人。他口中的天遠,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對他來說是兄長一樣的存在,他們感情最好不過。他總是用一種羨慕的又驕傲的口氣提到這個人。好像無論什麼事,隻要是這個人的話,就一定能搞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