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文娟和小茹,文平就隨高陽和小順子去開關廠休息。這可是從認識高陽以來的頭一回,以前在東莞沒地方睡覺,他可是從不會叫他們去睡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高陽見多識廣,人際關係又好,按理為他找份工作並不是難事,可他隻是口裏講得好,實際上未必肯幫忙,如今也算是看得起文平了。
原來,自從文平和林豔他們走後,絲花廠裏的人都走的走,散的散,各奔東西了。小順子已經是高陽的高徒了,歐陽普和曾文早轉廠走了,鄭小玲跟著袁誌生回贛縣老家去了,趙琪去了一家製衣廠,周屋圍的人差不多都走的走,散得散了。
三十
晚上文平考慮了很久,他本想先去找張副總編,把日記本和幾篇文章交給他,後來一想,還是先解決工作再說,反正回東莞有的是時間。第二天早上,文平提著包裹來到絲花廠,文娟和小茹已進了廠,正在上班,他與蘇美華說了幾句,就動身去石龍。
當文平好不容易在石龍找到那家電子廠時,已是下午了。工人正在上班,廠裏大門緊閉,門衛拒絕他進廠找人。文平就守在門口苦等,他見一個人就問,問了好些人,楞是不見藍欣,連藍昵的影子都不見,她們倆個人隻要有一個人出來也好,文平想,可是左等右等,望穿秋水,就是不見人。
轉眼已是晚上,文平沒有心事吃飯,盡管廠附近有幾家小食店,文平在沒有找到人之前,實在沒有胃口,何況能省就省點吧。他又問了很多廠裏出來的人,有的說不認識,有的說不知道,有的說走了,有的說她還在上班。
等到深夜,還是不見人。文平不耐煩了,他幾次懷疑是不是找錯了地方,他提著包正要走,有個門衛走過來,對文平說:“你怎麼還在這裏,藍昵她們正在加班,不能出來,要到明天早上才下班,你明天早上再來吧!”
廠部周圍明顯靜了,隻見車間裏燈火通明,連說話的人都少了。文平想總算沒錯,隻要藍欣和藍昵她們在裏麵就好。文平提著包裹不知去哪裏好,上街住旅社吧,實在劃不來,這周圍又沒有高樓大廈,要不隨便找個角落踅一夜了事。文平想了想,不如去河邊,到河灘上將就一夜也不錯啊。
這樣想著,文平就順著河水往上走,河灘上幾乎沒有什麼建築,也少有人行走,河麵上的船隻也都泊岸了,隻聽嘩嘩的流水聲。文平就找了個安靜的草地坐下來,他枕著包裹,也不脫衣服,隨手掐了根青草放在嘴裏銜著,畢竟沒吃晚飯,肚子空空如野,又饑又餓,加上連日來的奔波,文平感覺太累了,想著想著就昏然入睡了。
半夜時分,文平被人踢醒了。睜開眼,他發現幾個窮凶極惡的家夥正在搶他的包裹,有人還在他身上亂搜,他飛快地爬起來。緊張地一摸口袋,完了,身上的錢沒了。有人抓著他的包就跑,文平急紅了眼,說:“還我的本子!”那人轉過身,楞楞地問:“什麼本子?”文平撲過去,將包奪了,拿出日記本,把包一丟,憤憤地說:“拿去吧!”幾個人這才將包翻了個底朝天,除了幾件舊衣服,根本就沒有值錢的東西,那人包也不要了,臨走又踹了一腳。
天快亮了,文平顧不得傷痛,緊緊地捂著包,生怕有人再搶了去。文平不敢睡了,一直坐著等到天亮,他在心裏默念著:隻要天亮了就安全了,隻要找到了藍欣就好了。
外麵的景物已清晰可見,天真的亮了,河麵上能聽到嗚嗚的汽笛聲,河岸上已汽車開來,他到河邊漱了口,雙手掬水洗了把臉,看看周圍沒有人,就掀開襪子,還好,裏麵還有點錢,他將錢拿出重新放進口袋裏,就又來到電子廠。他還象昨天一樣,見人就說,逢人就問,眼見進進出出很多人,就是不見藍欣她們。
等了很久,最後才看到藍妮走出來。藍妮見文平蓬頭垢麵,精神不振,就問:“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會這樣啊?”文平解釋道:“說出來不好意思,因為等你們,昨晚遭劫了!”藍妮說:“不要緊吧,不好意思,昨晚我們加班,不能出來。”文平說:“沒事,我知道你們加班。”藍妮說:“藍欣已經不在這兒做了,她走了!”“什麼?”文平聽了吃驚不小,好不容易找來了,她又走了。
文平問:“她為什麼這麼快就走?她去哪兒了?”藍妮說:“因為出了點小事,藍欣就走了,她到深圳龍坪一家酒店做服務員了,那家酒店叫龍山酒店。”文平非常掃興,又問:“那你們廠我能不能進去?”藍妮說:“我們廠已經招滿了,不要人了。”
文平十分沮喪,歎口氣,轉身要走,藍妮問:“你去哪?”文平失望地說:“還能去哪兒,回東莞!”藍妮說:“藍欣臨走時說要你去找她,你不去啊?”文平低著頭想了想,這樣回東莞又有什麼用,還不如去試試看,他點點頭,說:“那好,我馬上去找她,你把她的地址給我。”藍妮從衣袋裏拿出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交給文平說:“你去吧,小心一點!”
文平實在餓得不行,就在路邊買了一個包子幹啃,稍微等了一會,就上了一部去深圳的中巴。這是部私人的中巴,車上沒坐幾個人,司機為了拉客,總在路邊兜圈子,這樣兜了大半天,才往深圳駛去。
文平從未去過深圳,隻知道深圳是一個非常開放非常繁華的城市。這種時候他也無暇欣賞任何風景,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盡快找到藍欣。中巴到了龍坪車站,文平下了車,隻見周圍人來車往,分不清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