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她痛不欲生,幾次想跳樓自盡,都被人拉住。她痛恨那個該死的韓紅英,是她把自己拉入了火炕。她痛恨韓飛翔是個沒有用的家夥,如今自己陷入絕境,他卻在外麵逍遙。她痛恨林豔,無端端奪了她的最愛。還有文平,她最恨的就是文平,這個沒有男人氣的軟骨頭,是他把自己一步步迫上死路的,她要恨他一輩子,她想如果她死了,她要變成厲鬼來折磨他。
死的路既然去不了,生的希望仍在召喚著她。她想逃出這個魔窟,但是外麵幾個凶神惡熬的保安把所通道封鎖得滴水不漏,有人曾經試著逃跑過,都被抓了回來,打得遍體鱗傷。白天她們一般不許出去,即使出去了,也有人跟蹤。她試著在門外走走,立即有保安上前製止,她隻得折回來。有小姐妹悄悄告訴她:真要逃走的話,除非有老板來包夜,帶她出去,這樣才會有機會。
三十五
上班的第一天,文平就和幾個新來的在小會議室開會。張副總編說:“非常高興你們以優異的成績加入了新聞的先列,但是,我必須正告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大家聽了,剛綻開的笑容立即收斂,張副總編嚴肅地說:“因為你們還是實習階段,要想成為我們報社真正的記者,一定要度過三個月的實習期,三個月之後,不行的必須走人,祝你們好運!”
很幸運,文平被分到了小趙記者一組,小趙記者和他相視一笑,招呼他過去,倆人商量著采訪的事。這樣,文平就天天跟隨著小趙出去采訪,熟悉情況。文平學著他如何進行采訪,如何拍照。每次采訪回來,文平就抽空主動寫稿,他把寫好的稿子交給小趙修改,改好後又送張副總編審查,這樣倒也發了不少稿件。
跟隨小趙記者有兩個多月了,文平基本熟悉了采訪工作,對深圳的情況比較了解,認識了不少頭麵人物,同時也學會了拍照,更重要的是找準了自己的位置,生活變得有滋有味豐富多彩,對前途充滿了信心,這是在一般工廠和酒店打工所體驗不到的。報社采用的是淘汰製,競爭非常激烈,所以他一直在思索如何才能安然地度過這三個月的試用期,走向穩定充實的記者生涯,最終走向人生的輝煌。
文平已經能單槍匹馬地進行采訪了,他開始試著走訪了幾個單位,也采寫了一些稿子,就在送審時,張副總編說:“阿平啊,你這些稿子我都看了,沒有什麼新意,我勸你這些不痛不癢的稿子還是少寫,我們對你是比較嚴格的。”他說:“作為一名新聞記者,要有敏捷的思維,要善於觀察身邊的人和事,善於發現新聞線索,挖掘深度新聞,特別是那些熱點和焦點問題,要寫出有價值有份量的的重要新聞……”
張副總編的話如雷貫耳,時刻提醒著文平,他走在街上,想著如何才能挖掘到重要新聞,真正有價值的新聞。這樣想著,他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原來是楊真。楊真一抬頭,也看到了他。倆個人緊緊地握手,暢敘別後的情懷。楊真紅光滿麵,比以前胖了,腰上還別著手機,儼然一副老板的派頭。
他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喝茶,早就聽說楊真自己開酒店當老板了,楊真謙遜地說:“哪裏是什麼老板,是原來我那個老板家裏有事不開了,才轉給了我,我在老鄉那裏借了好幾萬塊錢,身上擔子很重啊!”文平說:“那當然,當了老板自然是不同了,都還清了吧?”楊真鬆了一口氣,說:“好不容易都還掉了,現在可什麼都是我的了,受苦受累都是為了自己啊。”“你呢,在幹什麼?”楊真問,文平歎了口氣,說:“真是一言難盡啊。”他把從石龍找藍欣到龍山酒店,最後到報社的事與他說了,楊真笑嗬嗬地說:“你還真能幹,都當大記者了,怎麼也不告訴一聲,應該喝慶功酒啊。”文平說:“沒什麼,正在實習呢,還沒有度過危險期。”楊真說:“都一樣,實習結束就是正式的記者了,怎麼樣,今天我請客,咱們得好好嗟一頓!”。
楊真點了一些菜,倆人邊吃菜邊聊。文平說:“你不是在東莞開店麼,來這裏辦什麼事?”楊真說:“你不知道,我經常來這裏進貨。”文平問:“進什麼貨?”楊真說:“油!”文平問:“什麼油,花生油還是豬油?”楊真說:“咱們開店的能進這麼好的油還賺什麼錢,實話告訴你吧,咱們進的是溲水油!”文平說:“什麼溲水油,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油能吃嗎?”楊真說:“溲水油就是從那些大酒店裏的溲水中提煉出來的油,隻要不知道,還不一樣能吃,沒有毒的。”
文平一聽,想到張副總編的話,心想這不就是新聞麼,而且還是社會熱點新聞,一定有寫頭。他來勁了,問:“你一次進多少?什麼價錢?”楊真說:“外人不說假話,我每次都要進幾百公斤,全是用那種大油桶裝的,價錢那肯定要便宜得多了。”文平又問:“在什麼地方?能不能帶我去一趟?”楊真奇怪地說:“你問那麼清楚幹嘛,你也要進油啊?”話說到這裏,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已是記者,不是一般的哥們了,他一時後悔起來,不該說漏了嘴。他說:“你不是要去那裏采訪吧?”文平認真的說:“你說對了,我真的是想去采訪!”
楊真說:“那不行,我怎麼也不能告訴你,那樣會砸了人家的飯碗的,對我也不利。”文平說:“沒關係的,我隻要找到老板,采訪完了,你還進你的油,咱們不搭架,如何?”楊真說:“那不行,真的不行,何況那老板根本就不會見你,說不定,你還有危險?”文平說:“什麼危險?”楊真說:“你想想,人家都是在非常偏遠的地方煉油,裏麵有很多人,還有狼狗守著,一般不是熟人他不會讓你進。”文平越聽越有勁,楊真說:“如果他們發現你是記者,會饒了你麼,隻怕你出都出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