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渠彌帶著懊惱和悔恨將整件事敘述完。
對高渠彌來說,在他的整個從政生涯中,還未有過如此失策的事情發生。
同時,他也發自內心的覺得,他愧對了鄭忽的信任。
鄭忽倒未因此而責怪高渠彌,因為鄭忽並不認為高渠彌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所作的決定是錯誤的。
隻能說,一切都趕巧了。
常在河邊走,總有濕鞋的一天,隻是鄭忽沒想到這一天來的是如此之快。
鄭忽也能感受到高渠彌的愧疚情緒,出言安慰了兩句。
很快,二人便趕到官寺之中。
嘉父和狐突見鄭忽前來,紛紛起身向鄭忽見禮,鄭忽一一回禮。
之後,兩人像戰鬥的公雞一樣死死的盯著對方,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
鄭忽輕咳了一聲,示意二人收斂一些。
二人稍作遲疑後,這才收起了那副宿怨深仇的臉。
沒辦法,兩方的仇怨實在是比山高,比海深。
像嘉父,是堅定的翼城係的擁護者,當初是他迎立鄂侯,之後又輔佐了哀侯和現在的小子侯。
其中哀侯被曲沃所殺,這件事到現在也不過兩年而已,仇怨豈是那麼容易消除的。
而狐突則是曲沃係的擁蹩,舉族遷往曲沃,受到曲沃武公的重用,對曲沃那叫一個忠心。
曆史上狐突做的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教子忠臣不事二君。
翼城和曲沃的倆大忠臣相見,怎麼可能會和平相處?
不過,鄭忽既然趕來了,在鄭忽麵前,二人多少還是要給些麵子的。
“臣奉君上之命,特來向世子稱賀,謹獻白壁一雙,金千金以賀世子勝周之師!”
曲沃本來就和天子鬧翻了,自然也沒有多少顧忌,雖不敢直接說鄭忽戰勝了天子,但戰勝了周師還是敢說的。
然而,狐突的一番話卻惹怒了嘉父,狐突竟然敢在此公然稱曲沃武公為君上!
這怎麼能忍,嘉父認為狐突這是在挑釁他!
要知道晉國現在隻有一位君上,那就是小子侯。
“戎狄之人,果真是不明忠義,不知教訓,曲沃不過乃我晉之一邑而已,何敢稱君?且當初若無先君昭侯惠賜,成師及其子孫早以身填溝壑耳!安得奉養,而今汝竟在此大言炎炎,曲沃之背主負恩可彰也!”
嘉父作為翼城的執政卿,若沒兩把刷子,即便是家世顯赫,也不可能能坐到如此高位。
聽到狐突的逆耳之言,一句廢話沒有,直接開噴。
先罵狐突是戎狄,因為狐突在出仕曲沃武公之前,舉族居住在戎狄之地。
而後又罵曲沃從成師以來都是忘恩負義的貨色。
見狀,狐突怎麼可能能忍的下去,反唇相譏道:“突嚐聞古公、公季之法,在篤仁,在敬老,在慈少。昔周公語成王則曰‘治民祇懼,不敢荒寧’,語群臣子弟則曰‘知稼牆之艱難,知小民之依’,翼君自文侯以後,湎於田遊,荒怠政事,苛奪小民,遠不能遵古公、公季之法,近不能行周公之戒。唯寡君複修唐叔之業,遵先王之法,而民歸之如流水!”
“《易》雲:‘順乎天而應乎人,革之事大矣哉。’,寡君將順天而革翼,背主負恩之言可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