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Viggo忍不住想:上帝是如此殘酷地對待他創造出來的生靈。他給你一些,就會拿走另一些。

十全十美的人生並非沒有,但是它們少得就象是上帝的疏忽。

Orli從來也沒有當成爸爸。

他和Kate的第一個孩子在2008年初不小心流掉,然後Kate就患上了習慣性流產。直到他們結婚三年以後,仍然沒有孩子。好萊塢開始有了關於他們夫妻不和的流言。

Orli的賽車生涯這時已經進行得如火如荼。他參加了幾次地域性的業餘車手賽事,成績都還不錯,他的教練說他很有潛力,經過強化訓練便有可能會在全國業餘車手大賽取得名次。

Viggo覺得賽車這種東西簡直就是拿生命當兒戲,他很為Orli擔心。他認識的另一名演員也是一個賽車手就曾經在2000年出過極其嚴重的事故,送到醫院時心跳都已經停止了一分鍾。幸運的是他竟然獲救,在多次整容手術後又回到了攝影機前。但他從此不能快跑,站久了都會腿疼。他再也不碰賽車。

可是Viggo又有什麼立場可以說話?那時他跟Orli早已久不聯係。他甚至都沒有Orli結婚後新居的地址和電話。

直到有一個晚上他接到了那個電話。

那天晚上下著雨,Viggo在家裏聽著音樂整理他新拍的照片。他幾個月後會有一次攝影展。當然還不必著急,但他總喜歡提前動手,讓每件事情都有條不紊。

電話鈴響的時候他並沒有看來電顯示,他已經停止拍片三年,現在幾乎沒有陌生人會給他打電話。

他拿起電話來夾在脖子底下,很隨便地喂了一聲,雙手仍然擺弄著照片。但是電話那頭並沒有人說話。

Viggo喂第二聲的時候,覺得整個房間裏忽然充滿了雨夜的涼氣,不知道為什麼心提得老高,他的手一顫,照片掉下去。

仍然沒有人回答。

但是線並沒有斷。

... ...

他顫抖著 又 問

了一遍:‘喂,哪一位?我是Viggo。‘

...

...隱隱約約地,他聽見了那邊模糊的廣播,仿佛是在機場。還有更模糊的,下雨的聲音。

他覺得那些廣播仿佛是從久得記不清的從前傳來的回音。那個時候的機場,Orli站在入口處,親吻他手臂上的紋身,抬起眼睛看著他......

他又覺得那些雨好象在他身體裏麵刷刷地下,他的心象片葉子,被雨從枝頭上輕輕摘掉,緩緩緩緩落回到地上,升起來一些煙一樣的,潮濕而淒涼的塵土。

他不再問了,手有些抖地拿著電話。

這有點象夢,一個無論睡或者醒都不能夠快樂的夢。

後來他說:‘我在這兒,一直都在。‘

他輕輕把嘴唇貼在話筒上,他的呼吸靜靜地傳到那邊去。

那天晚上他們再也沒有說過一句別的話。

... ...

第二天,Viggo在網上看到:

Orli的媽媽去世,他連夜回英國奔喪。而Kate因為健康原因,沒有跟他一起回去。

Orli一直沒有回洛杉磯,聽說是在英國陪他悲傷過度的姐姐。小報上登出消息說Kate搬回了母親家住,並且猜測這大概可以算是這對夫妻分居的開始。

三個月後,Viggo的攝影展開幕。

他親自坐鎮了兩天,給買他攝影集的人簽名。第二天下午五點,Viggo正打算離開的時候,有一個女人走進了大廳。

那個女人一身長風衣,頭巾,墨鏡把臉遮得看不清,在這個滿是明星狗仔隊無處不在的城市,這樣的打扮並不出奇。

Viggo覺得她有些眼熟,應該是個演員,卻想不起到底在何時見過她。

他並不打算告訴她自己正要離開,請她明天再來。他覺得有人對自己的作品感興趣,他該感激。

他靜靜坐在角落裏,等著那個女人自己發現他。

那個女人很認真地看了那些照片,在一些風景照前停留良久。

當她忽然開口說話的時候,Viggo吃了一驚。

原來她早就看見了他。

‘這些照片這麼美,‘她說,‘

Mortensen先生。‘她轉過身來摘下了墨鏡。

燈光照在她臉上,一秒鍾後Viggo認出了她。

‘我們談談好麼?‘

Kate 說。

他們去的那家咖啡館非常安靜,他們挑選了一個遠離窗戶的座位。

Kate仍然年輕,但是神氣卻和從前不同。

Viggo

想這是個不快樂的女人。為什麼Orli沒能讓她快樂。

‘今天上午他的律師把簽好的文件給我,我們剛剛離婚。‘

Kate輕輕說。

Viggo震動了一下,抬頭看著她。

‘...是我提出來的。他說:好吧,如果這是你的意思。‘

‘為什麼?‘

Viggo終於問。毫無疑問她仍然愛他,看她那雙悲傷的眼睛。

Kate

雙手捧著杯子喝了口咖啡,

然後她抬眼望著

Viggo說 :

‘因為我不象他那麼勇敢,我沒有勇氣堅持一種毫無希望的愛。‘

Viggo

震動了一下 。

‘你沒想到?這麼多年他一直愛你,從沒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