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著中對女性形象的塑造,藝術成就最高的無疑當屬《紅樓夢》。《西遊記》中的妖精美則美矣,但過於概念化;《三國演義》也不過是推出了個“丁香之舌”的貂蟬,好斬董卓這個“奸邪亂國之臣”。孫夫人是周瑜美人計中的女主角,也就“賢且美”三字給打發了;而《水滸傳》雖是一部主要寫純爺們的書,女性在其中隻是點綴,要不然美國女作家賽珍珠也不會在《水滸傳》翻譯成英文時命名為《四海以內皆兄弟》(All Men Are Brothers),但個性鮮明、栩栩如生的“另類”美女多多,特別是詩及其變體——詞、曲、賦等韻文在美女容貌行為描繪的精彩應用,無與倫比,某種意義上不讓紅樓。看看幾個耳熟能詳的芳名:潘金蓮、閻婆惜、潘巧雲,簡直就是淫婦奸婦蕩婦的代名詞。
一、天下第一淫婦潘金蓮評價潘金蓮是個出力不討好的事情。隻因為她主持公道正義的人士眾多,前有“巴蜀鬼才”魏明倫,後有新老《水滸傳》編劇和女主演。一張口就是什麼“封建製度下的犧牲品”,連愛偷漢子,“也是她對封建道德和封建禮教迫害的報複,是她對生活折磨的反抗,也是她強烈的反抗精神的一種具體的表現”等,讓天縱伊夫頭大,頓感理屈詞窮。
本來天縱伊夫對一個偏野小地的小女子能混成這麼大的名頭百思不解,後來想想,連木子美、流氓燕,隻會炫富的郭美美之流都能成為全國知名商標時才恍然大悟。古今同理,關鍵在於關注度。有了關注度就能創造人間奇跡。其實潘金蓮知名度高不在於姿色,更主要的是在於她的雅好,書中說“這婆娘倒諸般好,為頭的愛偷漢子”。從字麵理解,施老爺子似乎對她的雅好還列為優點。“愛偷漢子”換成現代語就是對“婚外情”樂此不疲。
而“婚外情”的前提是女主角須特別富有女性魅力。通俗一點:得漂亮、有女人味、會浪,最好人見猶憐,而這潘氏樣樣不缺,有詩為證:眉似初春柳葉,常含著雨恨雲愁;臉如三月桃花,暗藏著風情月意。纖腰嫋娜,拘束的燕懶鶯慵;擅口輕盈,勾引得蜂狂蝶亂。玉貌妖嬈花解語,芳容窈窕玉生香。更要命的是她不僅擅長偷身,還慣會偷心。想想看,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天下第一色狼西門大官人迷得顛三倒四,為她直至惹上人命、陪上性命,該是何等的本領。隻是她一個使女,自小又沒有雙親逼她上這個班那個班強化提高,從哪裏學會的打情罵俏、招蜂引蝶、勾引男人的十八般武藝?隻能解釋為與生俱來、天賦英才。
就水滸三大蕩婦而言,閻婆惜偷的隻是老公同事、巧雲偷的隻是一個舊時相識,都不入流,且掉份子,同她相比,就如拳王爭霸的重量級和輕量級,都不在一個檔次。她原本人很規矩,在大戶人家當使女時。老爺要收她,她竟告訴主母,一怒之下,老爺才倒陪些房奩,把她下嫁武大。連老爺都相不中,說明她期望值很高。要不就是主母霸道,她寧可被掃地出門也不願置身是非之窩。反正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那時就有人為她鳴不平,隻不過是“清河縣裏幾個奸詐的浮浪子弟“,不是當今公道正派人士。好在老公窩囊、管不住,也奈何不得,實在受不了,最多換個地方了事。
這不,故事就從清河縣換到陽穀。“挑逗武鬆”“私通西門慶”“毒死武大郎”一幕幕開場。書中具體描述了“挑逗小叔子”的過程,限於篇幅,不一一羅列,但縱觀整個進程,可謂計劃周密、步驟得當、環環相扣,一看就是個天才女人的天才傑作。要是以此手段做營銷、搞代理,怕愁死競爭對手。但命運不濟,偏碰上江湖上一等一的鐵石心腸的打虎好漢,以致功敗垂成。接著是“私通西門慶”,雖為老套,但老王婆傳授的獵豔術或“泡妞”術,“喚做‘潘、驢、鄧、小、閑’”,完全可作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教科書,傳有誌之青年。實不相瞞,天縱伊夫年輕時也曾想嚐試,隻是心懷大誌,且五項條件一條不備、才沒敢賦予實踐,心中未嚐不引為憾事。但每每看到此,都對施老爺子佩服得五體投地。真是學問包天,什麼事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