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許久,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再問。
那個晚上,莊瑩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夢裏,一隻嬰兒的樣子從眼前閃過,接著是一隻被壓扁的胳膊,還有一條被扯爛的腿,最後是一個頭向她撲過來。
一瞬間,她醒了,清楚的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她知道這是夢魘。她極力的想使勁伸開胳膊,伸開腿,努力讓自己醒過來,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她能聽見自己喘息的聲音,靈魂像是要被抽離了一般,她拚了命的想要掙紮,夢中那些恐怖、猙獰的畫麵,讓她壓抑的想要尖叫,可是,嘴巴卻像是被粘住了一般,如何也張不開。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那一瞬間,她終於睜開眼睛,下意識的大聲喊著:Jimmy!
她隻是叫了一聲罷了,便在那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腦中一片空白。
很快,Jimmy推開門闖了進來。她看著他,微微蜷曲的頭發亂蓬蓬的頂在頭上,身上的睡衣皺皺巴巴的,腳上沒有穿鞋,就這麼赤著。
莊瑩呆呆的看著Jimmy,接著,坐起來喘著氣。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哭了。
她殺死了自己的孩子,隻是為了報複自己的丈夫,這件事每天都在折磨她的身心,這個噩夢便是那個小生命對她的懲罰。
在這樣一個被噩夢驚醒的深夜,Jimmy披了件衣服,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她抽噎著,陸陸續續把她和安子恩的事情講給他聽,他很少發表任何意見,隻是抽著煙,靜靜的傾聽。
待她說完,他用大手胡亂的揉揉她的發,柔聲說,這不是你的錯,別自責。
她終是泣不成聲,如果,如果有個人能早點兒跟她這樣說,或者,那個孩子不會早早的被她扼殺。她不會陷在錯誤的深淵裏無法自拔。
她決定墮胎的時候,像是一個垂死的人,因為沒有一個人告訴她,隻要她再努力一下就能活下去,所以她徹底的放棄了。
最後Jimmy說,Yolanda,你不需要再想那些事情,你隻要好好的把身體養好,健健康康的。
他說,不要對婚姻,對愛情,有太大的幻想,退一步海闊天空。
莊瑩不知道他這話裏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讓她繼續忍受呢,還是勸她退出那段婚姻。
她也不知道,他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來,似是有所感慨。Jimmy平日裏能說會道,但對於自己的私人事情卻很少談起。
隻是,在Jimmy的照料下,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起來。當然,不止身體,還有心情。
Jimmy是個很好的療傷夥伴,他並沒有過多的問什麼,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麼把她養胖。
她問Jimmy怎麼還沒回英國,他無奈聳肩,說病人不聽話,不配合。索性照顧她,也是一樣。
莊瑩默默的接受著他的照顧,感覺是,似乎很久沒有享受過這樣被人照顧的日子。原本應該照顧他的丈夫,此刻應該仍在醫院,從頭至尾,卻沒有聯係她過。就好像,她死了或是活著,對他來說沒有一點關係。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對婆婆交代她離家的這件事。
可是,不論情況如何,她都不願去想了。
自然,她更不願意去想。她現在和Jimmy到底算什麼,隻希望就這麼過一天算一天。
快過年的時候,莊瑩終於決定回去。她離開的時候,Jimmy伸開長長的胳膊把她抱住。
一切是那麼自然。
“Jimmy老師……”她在他懷裏輕聲的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隻是想抱一下”
他放開她,那眼神很深邃,微微泛藍的眼珠子直直的盯著她,似是看進她心裏。
她卻無心探究內中的深意,對於愛情,她再也不會自以為是了。
莊瑩回到家,安子恩居然在家裏,腿上的石膏還沒有拆,拄著拐杖,整個人看上去特別滑稽,看見她回來也沒驚訝。
接著,她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一字一句,輕輕的吐出幾個字:“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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