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著,手裏的事早點忙完,他得去找夏琳一趟……誰知,Vivian告訴他,說夏小姐要見他。
這些日子,許是累了,夏琳的妝容雖淡,卻依舊精致。她進門的時候沒有多大的表情和反應,在沙發上坐下。Vivian端來一杯咖啡,在茶幾上放好,接著,小心的給他們關上門。
初一在她對麵坐下,看著她喝完了一杯咖啡,聽見她開口說了話:“初一,我知道我的話你不會聽,可是,你現在這種情況,該去做手術……”
“所以呢?”他輕啜了一口水,看了夏琳一眼。
“我去問過呂醫生,他說,如果你現在肯接受手術,治愈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你不要放棄。”
夏琳說的忐忑,她知道,初一警告過她,不許她再提。可是,旁的事她都可以應下,獨獨這一件,不行。
她能知道這件事,純粹是個意外。父親意外住院,想起Jimmy-lv也在這家醫院,她便想順便去打個招呼,正碰上初一也在。
那天,Jimmy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她聽著Jimmy一口流利的英語,隱約幾個生僻的詞彙蹦入耳中。說著說著,也不知怎的,他們似是要吵起來。她本想進去拉開二人,便聽見Jimmy幾乎是暴跳如雷的在吼。
“Lance,你當自己是鐵人麼?你以為early-gastric-carcinoma就能這麼耗著!”
early-gastric-carcinoma?早期胃癌?
她想都沒想,推開門衝了進去。
“初一……”她呐呐的張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自小就喜歡這個男人,他討厭邋遢的女孩子,她便努力的收拾自己,讓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出了國的這些年,每天都在努力減肥,為的就是讓自己有一個妖嬈性感的身材。她的體質屬於喝杯水都會發胖的類型,可是,為了能在他麵前展現自己美好的一麵,她一到晚上便不敢吃東西,生怕有脂肪堆積。
她看著Jimmy,Jimmy已經收斂了怒意,初一反倒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視線又收了回去。
桌上放著一個藍色的文件夾,她看到姓名是Lance-yang。翻開,全是英文,都是一些專用術語,她覺得自己的雙腿開始虛浮,鼻尖兒也往外沁著汗。她握緊了手,指甲掐在手心,真實的疼。
他在她心裏,幾乎是神一樣的存在,即使,她得不到他,即使,他不曾愛過她。這個時候,她要的也不多,隻要他能好好活著。好好活著,這樣便好……
她聽見初一開口,說:“Jimmy,再給我一點時間。”
Jimmy瞪著眼睛,泛藍的眼珠子似是要往外噴火。
“上次都要檢查了,因為Konica一個電話,你堅持要回來。現在確診是early-gastric-carcinoma,你還想要延誤最佳的治療時機?”
她聽見他們斷斷續續的說了許多話,她一直看著他,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頓時覺得他憔悴了許多。她就這樣呆呆的站著,一直到他叫了她一聲。
她確定,他從來沒有對她如此和聲甚至溫柔的說過話。
“夏琳,這件事,幫我保密。過一段時間,我會去治療的。你們兩個,現在都不要說出去。”
Jimmy顯然已經拿他沒法子,煩躁的撓了撓頭,原先微微蜷曲的頭發頓時顯得很是淩亂。
她的聲音都是顫著的,不知怎的,就哭了出來,她在他麵前蹲下。
他是因為放不下柯尼卡,才會不同意及時做手術?
初一,他這樣愛著那個女人麼?她已經顧不上嫉妒,隻覺得心口疼的厲害,愛到寧可延誤自己的最佳治療時間麼?
她愛的男人,為了另一女人,連命都不肯要了。沒有什麼,是比這個更讓她覺得難受的了。
甚至,她發現,自己想要關心他,都顯得毫無立場。
“夏琳,我是不是拜托過你,這件事,替我保密?”
楊初一看了一眼夏琳,夏琳在心裏哆嗦了一下。多平靜的眼神,沒有憤怒,沒有不滿,自然,也沒有感情。
她立刻想到,定是那天在醫院對柯尼卡說的話,被他知道了。
初一已經為了柯尼卡在延誤治療,如果,這時候柯尼卡懷孕了,她不知道,依著初一的性子,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知道是她衝動了,她竟對柯尼卡說出那樣的話,後來在父親的病房也聽夏溶說到這事。
夏溶,這個跟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說不上討厭。隻是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世界上原來有這樣一個人,跟她流著相同的血脈,甚至,有著相似的神情和習慣。她在想,如果……她現在,是不是也跟這個妹妹長的很像。眉目清秀,氣質舒服……
她總是忍不住偷偷看這個妹妹,想象著,自己如果沒有去英國,是不是也會長成這樣。舒服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多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