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霍光說笑般的放棄了同劉弗陵爭辯。心裏頭也有些憤懣,畢竟一個宮女,還是個小孩子就睡到皇帝的床榻上去像什麼樣子。
霍光的兒子霍禹卻不是那麼認為,他一直覺得隻有自己妹妹那樣的才可以當皇後什麼的。那些宮女要想和皇帝在一起,就一定不能是受寵的。雲陽都還是孩子,就開始和皇帝在一起。以後難免會弄出什麼不好的事情。為了避免意外發生。他們想了一個法子,讓那個小宮女去犯錯。
雲陽稀裏糊塗的生病,稀裏糊塗的好了。病愈之後,劉弗陵倒是沒空再去搭理她,國事處理完畢還有霍光教他的一些東西。怎麼說也是他要學的。他每日就呆在殿內過著。被關了個昏天暗地。出來的時候,雲陽不見了劉弗陵也不曉得。
相比劉弗陵,雲陽的日子更慘。沒日沒夜的洗衣服。洗完衣服還要幫人家倒水。倒水之後還要幫人去上林苑拔草喂馬。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就是這樣被霍禹安排的命運。盡管她不知道,就已經開始了一切。
天漸漸的黯淡下來,雲陽手中的木桶卻依舊隻裝了半桶水。她必須在天黑之前弄上滿滿的一缸子水。雖然很難,她也是小小的一個人,隻能勉強提動半桶水,這樣一直下去,她到天黑之前也隻能弄半缸子水。
黃昏了,大多數的宮女都去吃飯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雲陽。雲陽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拚命的去提地上的水桶。不過可惜,那水桶在她手中一打滑,整桶水都向外流去。她的小身子也開始往外倒去。
“嗬,你這奴婢居然倒在地上不起來。是不是嫌活太少了?沒什麼新意?”這一句話自然是說給雲陽聽的。
雲陽每次倒黴都會被這位宮裏的女官頭目罵。罵著罵著居然習慣了這種生活。今日卻說是真的站不起來了。雲陽一向身子就不大好,再加上沒日沒夜的坐重活兒。身子更是不必說的累。
“怎麼還不曉得起來。要讓誰拉你起來不成?”女官是架勢十足。一麵催促,一麵用鞭子往雲陽身上抽。雲陽沒吃晚飯,又被這鞭子抽了多下。一時不濟,倒地不起。那女官劍雲陽昏死過去,又將一瓢水潑上雲陽的頭。
這時卻被人嗬斥住:“住手,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麼?”
“長公主殿下。”女官諂媚的像皇帝唯一的姐姐行禮。
“你怎麼這樣對待一個孩子呢?你是嫌宮裏晦氣少,還要害死一個孩子麼?”鄂邑長公主如此一說。女官也不再說話低著頭連說話的餘地也沒有。
鄂邑長公主一襲白色的拖地長裙,身頭上插滿了釵環。一身珠光寶氣,盡顯雍容華貴。麵上更有幾分當年鉤弋夫人的樣子,走起路來也有幾分鉤弋夫人的樣子。
鄂邑長公主一直覺得這宮裏的宮女不會對小孩子計較什麼。可眼前這位宮裏極少見到的小宮女卻是被弄得渾身是傷。又看看她微閉的雙眸,很顯然是連夜間都睡不好的樣子。心痛又多了幾分。
按道理來說,她一個公主是不會為了一個宮女心痛的。明明隻是個宮女啊,為何她會心痛?
鄂邑長公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還在想雲陽的事情,門外的人就開始敲門來。這座宮殿一直是她住著,名字還是她要求的起得。叫什麼淩雲殿。未央宮裏的宮殿很多,鄂邑長公主也有淩雲殿。隻是那年得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是因為她的夫君。如今是名字在,而人不再。從那以後,她變得頹廢墮落。每次出席宴會就會先走。無論是生日宴,還是國宴。
常人眼裏都是羨慕的眼神,鄂邑長公主自己知道。那些羨慕完全是錯的。她的榮華富貴是生來就有。沒有誰能夠得到,代替。可他們都忘記了,身在皇家,婚事做不得主。即使做主選好了,也不一定能夠長久。
一個公主,生來就是皇家的底牌。公主說得好聽是金枝玉葉,說得不好聽就是皇帝用來籠絡大臣的籌碼。
歲月將少女的心思掩埋得一幹二淨。連同少女純真無邪的笑容,蕩漾在花開的季節。鄂邑長公主就是歲月無情中的一員,她感覺到的是歲月慢慢的湮沒她。
生在皇家給她的感覺也永遠都是榮華富貴在前,孤獨淒清在後。
她想或許這就是人們羨慕的公主。
她還必須接受,父皇對母妃的處死。在弟弟的身後拉著弟弟,不讓弟弟看見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