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一向安靜的竹林裏沙沙作響。
歸塵脫去了外衫,隻著一條束腰長褲,上身光著,汗珠順著光潔矯健的肌膚紋理流下,任誰也無法將他與那個平日文弱秀美的和尚聯係到一起。
平靜的竹林綠海中泛起一陣波濤,綠的竹影,白皙的皮膚,衝撞係列的色彩湊在一起總是很好看。他長得很美,難得的是竟絲毫沒有陰柔的感覺,此刻裸著上身不但不粗俗反而很英氣。
“先生,您伐這麼多竹子作甚?”
小薑淶蹲在離卻塵五步遠的地方,雙手支著腦袋好奇的問道。
在他的記憶中,先生總是有本事把周邊的事物為己所用,比如烹茶用的紅泥小火爐是他采挖了後山的陶泥親手燒製的,再比如他會利用院子內長得各種野草製成熏香,還有就是他們生病了從來用不著請大夫,先生的醫術好得不得了,府上的人遇到群醫束手無策的病,先生總有把握藥到病除……
反正先生就是他的偶像。
別人總會對他的一些刁鑽問題感到不耐煩,可先生不一樣,每每當他仰著腦袋好奇地等待先生回答時,先生不僅會告訴他答案,還細心的引導他分析答案的原因,先生是他所見過最博學的人。
歸塵伸長猿臂去夠薑淶毛茸茸的腦袋,摸到後又揉了揉輕聲道“這片竹子長得太快了,須知物要盡其用才是,我打算拿它做些東西……況且,物與人一樣,總需要加以約束方能成才,任其瘋長往往會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薑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應道“哦。”
遂不再說話,乖巧地蹲在一旁,時不時遞上先生需要的工具。
此時的先生目光是專注的,白玉般的臉上偶爾會滾落顆顆晶瑩的汗珠,滑到棱角分明的下巴時他會騰出一隻隨意地抹去,動作優雅高滔出塵,光華流轉間令人目眩。
鐮刀在他手裏讓人想到的是一支筆,一卷書,而非農具。以那樣快的速度,那樣優雅的弧度旋轉著,竹篾仿佛也為他的風姿所傾倒,乖乖地柔順地化身粗細均勻的長條。
他有一雙指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中指關節微微突出的老繭給這雙美麗的手增添了幾分男性魅力。
歸塵要做的是一把搖椅,所以這些篾條還得經過沸水煮過拋光打磨方可編織。
待一係列的步驟做好後,他抱著處理好的篾條走向一塊青石處,回首見薑淶還蹲在那裏,逗笑道“老在那兒蹲著,當心待會兒腿麻了起不來!”
薑淶愣愣地起身小聲反駁道“才不會呢~”哪知走了兩步不到眼前一黑,差點兒跌倒。
還是歸塵眼疾手快騰手扶住了他,笑聲爽朗而愉悅,宛如金玉相擊在整個林子裏回蕩。
“說了你還不信,先生什麼時候騙過你?”
薑淶撅著嘴一聲不響地走到青石頭跟前一屁股坐下,有些懊惱自己又在先生麵前出了洋相。
“先生是什麼時候學會編竹椅的?”看到那一根根粗細均勻的竹篾在他手裏翻轉著,跳躍著,薑淶忍不住好奇地問。
歸塵屈著修長的腿坐在他旁邊,雙手並不拾閑“以前去隱士秦懷遠家中造訪過幾日,見他家的器皿均是出自自己之手的竹器,特意討教了手法。”
薑淶眼巴巴地瞅著,對先生的敬佩猶如滔滔江水般又上升了一個層次,無比期待看到搖椅的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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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早上起來得太晚,別人都吃過了她還沒吃呢。
季靈珊從人家跟前走過時都得努力憋著肚子,怕人聽見了笑話。離晌午時分還早,廚房裏暫時還用不到她幫忙,早餐已被撤的連渣都不剩了。
這樣青黃不接的時候季靈珊隻好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吃的,就算找不到也能順便轉移一下注意力。
聽說王府裏經常養些奇珍異獸,想著她咽了口口水,如果能弄一隻……那是再好不過的了。王府這麼大,府裏人這麼多,隻要她挑一些野雞什麼不起眼的偷……應該不會被發現的吧。
討厭,想想都覺得浪漫。
季靈珊傻嗬嗬地咧著嘴一麵笑一麵拿了廚房的火折子,鹽巴一些必要的東西揣進兜裏。
別說,她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出門西行數百步就見一隻豔麗的錦雞雄赳赳氣昂昂地立在假山上,挺著健美的胸脯拖著長長的尾巴,無與倫比地……肥美。
那錦雞好不囂張,見她緩緩靠近居然斜睨著眼掃了她一下,繼續雄赳赳氣昂昂地站著一動不動。
季靈珊被它二世祖的模樣給激怒了,說時遲那時快,一伸手揪住了它的膀子,在它還來不及叫喚之前扭斷了它的脖子(太血腥太殘忍的畫麵就不必直播了)……
警惕地掃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看見,季靈珊這才得意地朝兜子裏的東西一拍,心下冷笑:王府果然不是什麼好地方,呆久了不光人容易變態,連小動物們都遲鈍了不少。
陽光正好,春意無邊,正巧右手邊有一方茂密的竹林,季靈珊不禁感歎:那真是一個銷贓的好去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