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討厭欺騙,討厭被人玩弄於股掌中,若是鄒天奇敢騙她,她絕不會原諒!
鄒天奇換了身灰不溜秋的粗布袍子,袍子下擺很短,就像民間幹活穿的粗布短打,嚴風鈴跟在後麵仔細看,才發現他鞋子很髒,在屋裏她根本沒有注意。
鄒天奇穿過一個回廊,來到客棧後院,院裏人好少,零星的幾個人,一看就是幹活的夥計,還有馬棚也在後麵,客棧的老板還養了許多牲口,雞鴨鵝的都有,滿院子的臭氣熏天,動物的糞便到處都是。
一見鄒天奇來了,那幾個運貨的夥計立刻衝他招招手。
“小傻子來了,快,快把這袋米扛進去!”
鄒天奇憨憨一笑,立刻跑到貨車邊,半蹲下身子,那夥計往他肩膀上一扔,他整個身子顫了顫,差點歪倒,最後險些還是站穩了,那袋米鼓囊囊的放在他瘦弱的肩膀上,不搭調不說,也讓人揪心了一把。
嚴風鈴站在後麵,咬緊了唇瓣,她怔怔的看著,心口泛起一抹酸澀。
“別看這小子身子骨單薄,但勁兒大著呢,前天還見他背著個半死不活的女人上門求我們老板收留呢,若不是看他可憐,還肯出力,誰想收留啊!傻子好啊,力氣大,有傻勁!”
那幾人閑聊著,指揮著鄒天奇搬貨,自個兒倒是落得清閑,但鄒天奇隻是傻乎乎的笑了笑,繼續幹活。
嚴風鈴在那角落裏站了很久,鄒天奇不知搬運了多少個麻袋,直到貨車裏的麻袋一個都不剩了,才見那幾人起來拍了拍鄒天奇的肩膀,誇他很能幹,便被另一個進來的老婆子領到了後廚房,說是讓他洗菜劈柴。
嚴風鈴繼續跟著,看著他衣袖盡濕,滿臉大汗擇菜洗菜,開始不是很熟練,被那老婆子訓了幾次,鄒天奇模樣溫順,訓他時僅是低著頭,但他很聰明,一會兒就會了,那老婆子心腸倒是不壞,隻是歎了口氣兒:可惜是個傻子啊……
嚴風鈴再也忍不住,她抓緊了羅裙邊際,又按捺下上前想阻止鄒天奇的衝動,到了最後她默默的回了房間。
夜很深了,窗戶外商販的叫賣聲早已沒有了,隻有白霜似得月光照進來。
嚴風鈴一直沒睡,她支著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終於,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接著門被輕輕的推開了。
一個瘦弱的黑影躡手躡腳的進來,嚴風鈴立刻從床上爬起來,點燃了油燈。
“姐姐——”鄒天奇驚了一跳。
嚴風鈴看著他疲倦滿頭大汗的模樣,問道:“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她雖是明知故問,但她就想看看這個傻子會說什麼,心疼難受齊聚在心頭,她卻什麼也做不了,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受她所累麼?
她還卑鄙的懷疑他,用大人的陰暗去揣測他!
愧疚,傷心,自責湧上心頭,嚴風鈴垂下眼皮,視線落在他出了血泡的手掌上。
“手怎麼了?”見鄒天奇囁嚅著唇,說不出話來,嚴風鈴轉移話題道,一把把他的手抓過來。